25. 第25章 文学城首发

车开得飞快,路过的行道树疾速往后退,只在车窗上留一片模糊绿影。

李暮商不说话,项时钦也不说,两个人似乎都有满心怒气,无声地较着劲儿,空气一时间像死一般凝固。

一个大拐弯,项时钦忽地拍着窗玻璃喊:“停车!停车!”

他脸都煞白了,泛着铁青,“快停下,李暮商!”

啪嗒——

项时钦开了车门就跑到路旁的垃圾箱去呕。

他今天晚上什么都没有吃,就光喝酒了,所以酒精上头也就更加快,再加上车跑着跑着那么一晃,脆弱的胃再也禁不住折腾,翻江倒海起来。

项时钦吐得嘴里泛苦,隐约听见后边的车门开合了一下。

李暮商下车了,不知道走到了哪里去。

项时钦抹了一把生理性的眼泪,觉得这真好笑。做错事的人还那么理直气壮,而自己却把自己糟蹋得像个撒泼打滚的疯子。

光是气势上就已经输得一败涂地,还能怎么理所当然地问罪李暮商?撕破了脸,他矢口否认的时候更能嘲笑自己那么蠢,死得活该。

冰凉的矿泉水忽地从上方倾泻,劈头盖脸地淋了项时钦半身。

海城冬夜的寒风凛冽,湿透的衬衫贴肉,风一吹,冻得项时钦直哆嗦,嘴唇发紫。

李暮商面无表情地倒着水,直到把买来的五六瓶矿泉水都倒完了才扔了一包纸巾给项时钦,“把脸擦干净。”

他又重新把人拽回车上。

项时钦头靠在窗上闭目,李暮商捏着方向盘的手指紧了又紧,压抑得如一座濒临爆发的火山,所有冰冷的愤怒都在心口层积,化作高温熔浆流淌不止。

为了避免自己控制不住去给项时钦施加压力,他才特意出差一个星期,甚至连电话都刻意控制不打。

在这一个星期的分别中,他设想过很多种可能,或许项时钦会最后退缩,不愿意那么快就将自己与他绑定在一起;或许他仍旧纠结,难以做出抉择;甚至连最糟糕的、两人就此不了了之的可能性都想过,但就是没想过会看见他跟其他男的抱在一起,还笑,眼中满满的动容,那么开心。

他就跟个滑稽的小丑,被名为“项时钦”的骗子耍得团团转还不自知。

不知道过了多久,SUV忽然刹停在车道上,项时钦抬头一看,夜色下的独栋别墅这时显得格外肃寂,甚至阴森。

“下车。”本就高大的男人面上落了寒霜,更显气势骇人,只是看一眼都令人心尖发憷。

别墅的大门才刚一关上,李暮商就将项时钦顶在了门板上。

李暮商:“你究竟怎么回事?”

“我给你时间想清楚,结果你的清楚就是跟别人抱在一起?”

出轨,是李暮商绝对不可触碰的底线。

他可以接受感情淡了、好聚好散,可以接受自己一厢情愿地追求……形形种种的爱情形态之中,唯独背叛,不可原谅。

他卡住项时钦的脖颈,虎口就卡在下颚处,食指和拇指摸到脸。

“别出轨。”男人的气息危险得好像带血的铁蒺藜,血的铁锈味和酒精味糅杂在一起,生生刮着项时钦的皮肉。

李暮商说:“项时钦,别出轨,你不会想知道我能对你有多残忍。”

那种感觉很奇怪,就像是悬在头上的达摩克里斯之剑终于坠落,从后颈处斩下,他身首分离,却觉得解脱,整个人都变得轻松。

项时钦忍不住笑了出来,尖刻的,“你不残忍?李暮商,你说这话你自己信吗?”

项时钦推开李暮商,怒骂:“别说我没有出轨,就是真的有,你又能怎么样,卡住我的脖子,弄死我吗?啊?!”

本就不是好人,来装什么大尾巴狼。

活似厮杀的仇敌,抓住一点破绽就要捅得对方鲜血淋漓,项时钦揭着李暮商的伤疤,毫不留情地撕。

“你不敢对你出轨的爸愤怒,不敢指着他骂,就别来拿我撒气,不是我害死你妈的,她绝望是因为你们父子俩像丢垃圾一样把她丢在了异国他乡!”

李暮商根本就没有找到李妙嫣的墓,他得求着邬弘阔告诉他,以压下那些对邬弘阔不利的负面消息为代价,来向自己的内心赎罪。

李暮商做出了选择,得到了平静,但最终背负代价的却是什么都没做错的薛羽。

凭什么?

项时钦就是恨,就是不服,死也不瞑目。

李暮商:“收回去。”

他忍耐得青筋暴起,一字一句道:“把你刚才说的话都收回去。”

眼神恐怖得要吃人。

项时钦的脾气也上来了,发着狠吼:“你他妈做梦!”

不知道是谁先动手的,反正接下来如同狂风骤雨扫过客厅,所有贵重的摆设、电器都在激烈的打斗中碎成了一地狼藉。

最终项时钦在体型吃了亏,力气抵不过,被李暮商压在了餐桌上动弹不得。

“道歉。”李暮商拧着他的手臂。

项时钦仍旧不停挣扎,恨得眼圈泛红,却怎么也不认错,混乱中连踹李暮商好几脚,在衣服上留下印子。

李暮商更是恼了,咬着牙说:“行,你自找的。”

在项时钦惊恐的目光下,李暮商拉开了玻璃推拉门,门后就是一个灌满了水的游泳池。

水波平静,澄澈得可以一眼望见最底下的瓷砖,但在项时钦看来却仿若生吞白骨的深渊沼泽,只要一步踏入,便会万劫不复,死无葬身之地。

“放开我,不要。”那种在黑暗中窒息至死的记忆又涌上心头,项时钦惊恐想逃,却被硬生生按住往泳池去。

他疯了一样撕咬着李暮商,语无伦次地求他放自己走,“别这样对我,我受不了,真受不了。”

“我会死的!”

哗啦——

入水的一瞬间,耳膜如同蒙了一层橡胶,又像是被锥子刺穿,尖锐地嗡鸣。

水,好多水,冰冷刺骨的液体从四面八方涌来,像山一般重重倾轧在项时钦身上,缠裹着他,淹没五官,覆没口鼻。

我喘不过气了。

好难受,无法呼吸。

水中的一切都在颠倒扭曲,形成囚笼,要生生困死项时钦。

项时钦无声地发出惨叫:救命救命救命,谁来救救我,救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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