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我到办公室来。”
早上，李之润刚来上班，警长葛洪峰就将他带到自己的办公室。
“刚才冯副局长找我，问我为什么这么忙，还要分出人手去，调查冷家那桩结过的案子。他说州政府有领导给他打电话，询问咱们调查潘佳佳的事情。你去调查潘佳佳了？”
葛洪峰望着李之润。
“是，前几天我去讯问过潘佳佳。她对我撒了谎。她有嫌疑。”
“有什么嫌疑？”
“我问她，冷家发生命案的时候，她在哪里。她告诉我，当时在康莱德烤肉店吃牛排。
我到康莱德烤肉店去调查。那里的人确实都认识潘佳佳，她也确实经常在那里吃牛排，但都是中午，傍晚从来不去。
我调出了康莱德烤肉店门前的监控录像，那天她根本就没去过那里。”
葛洪峰皱眉说：“这能说明什么？”
李之润挠头。
如果不说明前因后果，查出潘佳佳撒谎根本没有什么意义。
要说明前因后果，就必须坦承自己有特异功能。
葛警长正直无私，经常推功揽过。即便自己利用特异功能破了案子，他也不会认为是抢功，以后还会把自己当成宝贝，绝不会排挤自己。在这方面，李滋润没有顾虑。
但葛警长能相信吗？qula.org 苹果小说网
李之润望着葛洪峰的眼睛，突然说：“葛警长，刚才冯副局长跟你谈话，你在笔记本上做记录。他说的什么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写了一句‘特莫的，官老爷们就会和稀泥’。”
葛洪峰怔住。
李之润继续盯着葛洪峰的眼睛，“后来你回到办公室，在笔筒里翻了半天，拿出来一只笔，把那句话给涂掉了。”
“你什么意思？”葛洪峰很惊讶。
他的确是写过那句话。但当时只有冯副局长和他两个人在场。而且，冯副局长坐在对面，中间隔着宽宽的会议桌，绝不会看到他写的是什么。
回到办公室，他感到那句话十分不妥，如果被人看到，很容易引起误解。他找到一只笔芯最粗的笔，将那句话涂抹得无法看清。
当时办公室里也只有他自己，没有任何其他人在场。
“你的笔记本就在抽屉里，我帮你拿出来。”李之润望向办公桌，“你向后坐一坐，别挡住抽屉。”
葛洪峰懵逼了，双脚不自觉地向后一撑，带滑轮的椅子挪动，在他腹前闪出一尺的空挡。
抽屉自动打开，那个淡蓝色笔记本凭空飞起，落在桌案上。
葛洪峰半张着嘴，拿起笔记本，上下看了半晌，抬头问道：“你……你有特异功能？”
李之润用力点点头。
葛洪峰指指抽屉，又指指笔记本，“这都是真的吗？”
李之润又是点点头，“我能从你眼睛里看到你的记忆，也能用意念做些简单的操作。”
葛洪峰惊得瞪圆了眼睛，好半天过去，他的脸上才慢慢浮现出喜色，“幸亏你是警察，不是罪犯。”
李之润说：“警长，我们要对付的这个案犯，也会特异功能，而且比我厉害得多。”
葛洪峰像是白日见鬼，满面狐疑地望了李之润半晌，才说：“你说说情况。”
“在冷家那个小男孩身上，附着一个女人的影子，瓜子脸，长头发。普通人一定会认为，那是有鬼神附身。但我能看出来，那不是鬼神，而是某个女人用意念操纵着小孩子，杀死了他的奶奶。”
李之润从衣袋中掏出U盘，递给葛洪峰，“这是从我的记忆中复制出来的，那个女人的头影。”
电脑屏幕上显示出模糊的影像，主要特征是瓜子脸，长头发。
葛洪峰眼睛盯着图像，问道：“你怎么确定，这一定就是女人？”
“我还不能确定这个人一定就是女人，我只是从有杀人动机的女人开始调查。”
“潘佳佳算一个？”
“另外还有一个，就是冷洪彪的儿媳妇田天，也是我起初最怀疑的人。我调查过冷家的两位保姆，一位是已经辞职的张嫂，还有一位是仍在田天家工作的秦嫂。他们都说，因为田天只会生女儿，死者生前一直逼迫儿子离婚再娶，因此婆媳之间矛盾非常大。
但经过近期调查，我否定了田天作案的可能。她一直在家相夫教子，没有过独自外出的经历，没有暗地学习异术和修炼异术的机会。最重要的一点，她有不在场证明。案发的时候，她正在海河诊所排队候场，值班护士和大夫都为她作证。
那是一家自称专门诊治不孕不育症的诊所。而且外界还传说，它有控制生男或生女的技术。田天因为没能生男孩子而内疚，经常背着家人到那里求诊。护士和大夫对她很熟悉，绝对不会记错了人。”
“潘佳佳又是怎么回事？”葛洪峰问道。
“潘佳佳也很符合外貌特征，与冷家有很多恩怨。最重要的一点，她与冷洪彪是竞选参议员的对手。
如果她会异术的话，那么作案成本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轻轻松松地给冷家制造出命案，不仅让冷洪彪心理上备受打击，又让冷洪彪在群众中失掉人心，那她又何乐而不为呢？”
“对她的调查有什么发现吗？”葛洪峰皱起眉头。
“我走访过她的属下，的确如她所说，近年来她没有独自外出过，外出的时间也都不长，学习异术的机会还不明确。
但她求学时期，曾在国外待过六年。是不是在那段时间学会了异术，还需要对她的学校进行调查取证。
另外，据我了解，她在州立大学内包养了一个学生，绰号叫小五子。她还在金光芒休闲会所包了一个贵宾间，那个男孩子经常住在那里。”
葛洪峰默默地听完，低下头思索了很长时间。
李之润刚才的表现，绝然不是魔术表演。尽管前所未闻，但作为警长，他只相信实证。李之润的特异功能，绝对真实可靠。不管他从哪里学来，也不管他从什么时候开始。
但现实问题很大。
参议会正要补选参议员，而且只有两位候选人。如果警方对其中某位候选人进行调查，拿出的都是以特异功能为基础的证据，那警局无异于自杀。
比如，如果提出小孩子身上附着女人的影子，而某某的相貌正好与之相符这类的证据，所有的人都会以为警方只会猜测和臆想，根本不是在正经办案。
倘若参议会说警方依靠魔术办案，依靠江湖骗子办案，倒还不至于影响政府的公信力。但如果参议会说警方是有意攻击一个候选人，暗中支持另一位候选人，那么主管警方的政府就会涉嫌不正当介入选举而获罪。
那可是重罪。
政府敢于冒险，支持特异功能下的证据吗？答案恐怕是否定的。
潘佳佳之所以敢撒谎，就是因为她在政府里有后台。只要政府干涉，警方就不可能再次找她的麻烦，连追查她为何撒谎的机会都没有。
何况，如果往奶奶身上砸钉子，并非出自冷如意本人的意志，那就说明真如李之润所说，凶手是利用意念操控别人犯罪。也就是说，凶手利用特异功能作案。
利用特异功能侦破利用特异功能犯罪的案子，怎么想都很奇特，也很难让人相信和理解。
“这样吧，不要暴露你的特异功能，不要明打明地干，转入暗中调查。必须要有利用意念杀人的实证。不要特异功能性质的证据，一定要拿到真凭实据。”
葛洪峰终于下定了决心。
但他话锋一转：
“破案不是儿戏，也不是做实验。如果拿不到真凭实据，或者认为不可能拿到真凭实据，无论有多么充分的理由，都要赶快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