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云梦幻镜

一个没见过的地方,四周都是水,阴梨站在一个小岛上,岛上什么都没有,连一株草都不生长。

忽而晴朗的天空阴沉了下来,灰蒙蒙的,一道闪电直直向阴梨劈了过来,阴梨一个翻身躲了过去,却不料闪电突然增多,阴梨躲无可躲,翻了一个跟头跳进了水里。

在水里不能呼吸,阴梨觉得窒息得很,又不停的向上游,但是身体很沉很沉不受控制的往下坠,她觉得自己快死了。

再一睁眼周边又变了,熟悉的白洛岛,她看到她爹从远处走来。

阴梨跑上去抱住他,在他的怀里哭,老魔王摸着她的脑袋。

“不哭了,有爹在。”

阴梨眼泪一把鼻涕一把。

“爹,我差点死在水里。”

老魔王不知从哪儿抽出一把短刀,把阴梨推开一点,把短刀放在她的手上。

“小梨乖,割破手腕这一切就结束了。”

阴梨往后退,她退一步,老魔王便进一步,她又退一步,老魔王再进一步,阴梨扔了短刀转头就跑,跑到了悬崖边上。

地上郁郁葱葱的杂草,悬崖下碧河缓缓的流淌,一颗小石头掉了下去,无尽的深渊,久久不能听到坠地的声音。

阴梨捂着胸口喘气,转头看着身后的路,老魔王没有追上来。

“小梨!”

阴梨听到张继生喊她,喊的很急迫。

但她回过头,一个人也没有。

“小梨!”

这时,张继生从她来时的路跑了过来,一把把她拥进怀里。

“你怎么样?”

阴梨木讷的摇了摇头。

“你怎么在这儿?”

阴梨还是摇了摇头,她什么也不知道。

起风了,很微小的风,翻起阴梨的衣袖,一片树叶随风飘荡,不小心划过阴梨的脖子,划出一道细长的伤痕,没有流血。

阴梨摸着脖子把张继生推开一点离开了他的怀抱。

张继生把她的手拉下来,用自己的手去抚摸,伤痕便消失了。

就在那一瞬间,张继生头发变成了暗紫色,眼睛变成了红色瞳孔,脖子上出现了可怕纹路,抚摸的手掐在她的脖子上。

阴梨反抗着想要挣脱,却无济于事。

张继生将她向后一扔,她掉下了悬崖,她以为自己要死了,但是她下一刻便被锁在了石柱上。

帝瑶从空中而至,是袁新山的脸,还是那样的头发,那样的眼睛,那样的脖子,和张继生不一样的是袁新山的脸上多了一道红色的线,从鼻梁延伸至眼下。

阴梨看的呆了,这就是帝瑶原本的模样么?帝瑶原来是一个美男,这些看起来奇怪的模样在他的脸上居然很和谐。她从前便知袁新山是个好看的模样,却不想到这张脸在帝瑶的脸上更甚。

阴梨摇了摇头心里暗暗叫自己清醒一点。

帝瑶在她的脚下扔了一把短刀。

那短刀自己在地上转了一圈,阴梨的锁链便松了,她滑了下来半倚着石柱坐着,全身的力气像被抽干了一般,她右手虚握,却怎么也不能将长剑召唤出来。

帝瑶突然飞到她面前落地,手轻轻一挥地上的短刀就到了他的手上,短刀变成了紫色长剑,长剑周身布满了闪电。

“让我死个明白!”阴梨大喊。

帝瑶歪着头也不回答她。

“你为什么要把你的血放在我的身上?”

帝瑶笑了一下,用紫色长剑对准她。

阴梨突然觉得天旋地晃,好像一切都在晃,她眼前也晕,脑子也晕,整个人东倒西歪的晃。

再一睁眼熟悉的床梁,阴梨扶着床边吐出一口鲜血。

张继生此时此刻正坐在床尾皱着眉头看着她。

阴梨闭上眼,深呼吸。

她擦掉嘴角坐了起来,接过张继生递过来的茶杯抿了一口。

“怎么样?”

又是这句话。

阴梨往后坐了坐离张继生远了一点。

张继生皱着眉头。

“怎么了?”

阴梨尽量呼吸平稳环顾四周,她宿在日月殿,张继生把床榻让给了自己,他睡在地上,刚刚自己一口鲜血全数染在张继生的枕头上。

阴梨咽了口口水。

“我。。”阴梨声音都是沙哑的,“我差点死了。”

张继生用自己的袖子给阴梨擦汗。

“梦魇?”

阴梨摇摇头。

“好真实,每一样都有触感,真实的可怕,很像在云歌的幻境里。”

张继生扶着阴梨躺下,给她掖好被子,握着她的手坐在床边。

“有我在呢,睡吧。”

这一夜阴梨再也没有睡着,也不敢睡了,直到第二日晨时早早起床拍响玄武殿得大门。

云歌睡眼朦胧的给阴梨开门,阴梨进来便找了个地方坐下喝了四五杯茶水,喘匀了气才说话。

“我昨夜做梦,在梦里不停的被人追杀,先是闪电、流水,后是身边亲近的人,最后是帝瑶。就像是在你的幻境中一般,这是怎么回事?”

云歌打了个哈气慢慢悠悠的走去床边一边穿衣服一边同阴梨说话。

“你应该是进入云梦幻镜了。”

“那是什么?”

云歌穿好衣服坐下,又打了个哈气。

“就是把别人的梦变成幻境,在幻境之中操纵者才是主宰者,而做梦的人就是被主宰者,杀人于无形,梦中杀人,如果死在了梦里你在现实生活中便也死了。我早就和你说了帝瑶早晚会来取血,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云歌撑着脑袋不耐烦的和她说话。

“这和你的幻境有什么区别么?”

“当然有了,云梦幻镜是高等神仙才做得出来的幻境,在幻境中主宰者是无所不能的,很少有人能真的从云梦幻镜中逃出来,别说人了,就算是神也有这么归入荒芜的。但我的幻境就是镜中世界而已,杀不死人,只能困人,不过也有死在里面的,那便是进入的人自相残杀了,我也不是主宰者,我只能还原曾经真实发生过的事情,但是云梦幻镜可以做出现实生活中不存在的情景。”

“你说的云梦幻镜这么厉害我是怎么逃出来的?”

云歌一摊手:“我怎么知道你是怎么逃出来的。也许是帝瑶还没拿到魔王之力现在能力远不如从前,在几次没有杀死你的情况下他的功法不足以继续维持幻境便不得已放你出来了。”

“那他以后会不会经常制造这样的幻境来杀我?”

“当然不会啦,”云歌伸了个懒腰,“制造一个云梦幻镜要耗费很多心力,以帝瑶现在的情况来看,他应该已经筹备很久了,他可能很早之前就知道你是他血液的容器了。这次失败之后想要再制造一个云梦幻镜至少还需要准备大半年的时间。你也真是命大,居然有人还能从帝瑶的幻境里跑出来。”

阴梨这才松了口气,整个人就像被抽走了魂魄一般。

她想想便觉得后怕,其实有几次真的离死不远了,在水里、掉下悬崖,明明这些都可以让她死,为什么帝瑶总是在这种时候却又不让她死了。

云歌歪着头看她。

“你怎么了?”

“我觉得,很奇怪。”

“哪里奇怪?”

“有几次我真的要死了,但是都没死,我快被水淹死的时候便进入了白洛岛,我掉下悬崖快要摔死的时候又被捆绑在石柱上。”

“他要取血啊,只能让你流血而死,你应该庆幸他的主要目标是血而不单单是你的命,若是那么容易你早就死了八百回了。”

“那。。他要拿走魔王之力是怎样的死法?”

“那可比你简单多了,等魔王之力养好了直接吸走就好了。若不是你爹擅自将魔王之力一分为二让张继生李复分庭抗礼这么久魔王之力许久不能合体,不然魔王之力早该养好了。”

“竟是如此!就是说如果魔王之力不在一个人身上就不能养好?”

云歌点点头。

“话是这么说,不过谁让李复已经死了,魔王之力是自己选择主人的,现在除了张继生还能转移到谁身上?”

“这你能看到么?”

“当然不能!魔王之力是帝瑶的力量,但凡是有关他的我都不能看见。”

阴梨叹了口气,越发觉得张继生的处境危险的很。

云歌见阴梨泄气。

“何必如此?时也命也,况且帝瑶现在功法还不够,大半年的时间我定养好了,到时候只要把他关进我的幻境之中,至少几亿年不会再出来为害苍生。”

“那几亿年之后呢?”

“我们神仙也是有命数的,虽说不老不死,但是长久沉溺在某一个地方不能回到神址一定会有影响,或许就归入荒芜也未可知。”

“神址?众神时代已去,神址还存在么?”

“当然,像我这样还没有归入荒芜的神仙还有很多,还有一些神仙至今生活在神址,甚至也有新晋升的神仙,虽说众神时代已去但是死的只是那个时代的神,现在自然也有这个时代的神。但是现在的神址是荒芜的入口,进入神址便和归入荒芜没有多大区别,我们散落在人间的神便不再回去了,现在晋升的神也少了很多,几万年也不会有一个新人。”

“你都给我说乱了,我一直以为归入荒芜就是死了。”

“本就是死了啊,”云歌眨着大眼睛,“不过神死和人死不同,人死遁入轮回,神死归入荒芜,进入荒芜的神便再也出不来了,荒芜便是另一个世界,一个只有神的世界。曾经人神共存,神虽说不会主动操控人间事,但是只要神想,人间便可变成地狱,但是只要神进入荒芜,他们便再连想都不能想。”

阴梨突然来了兴致:“既然如此!为何不能将帝瑶带到神址让他归入荒芜?”

“荒芜在哪里现在的神址就在哪里,只有死了才知道。”

阴梨叹了口气:“说了相当于没说,你和我解释这么多还不是不知道。”

“本就如此,从前神址和荒芜分离的时候我至少还知道神址在何处,如今不知是哪位神仙死了也不甘心竟将神址拉扯到了荒芜之中。可惜了不明真相的新人,苦苦修炼了几百万年,刚刚晋升就归入荒芜了。”

阴梨突然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

“我就在想,假如有的神活着的时候陷害他人令那人致死,待自己死后竟然再次重逢,场面一定很尴尬。”

云歌翻了个白眼给她。

“我们神仙就算有嫌隙也很少动用致死的手段,此事多半是魔王所为,魔王阴狠吾辈不及。”

“是是是,你们高尚的紧。”

云歌撅着个嘴。

“那你这么久没回过神址可有什么影响?”

“应该是有的吧,”云歌看看自己的手,“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应该是有的,不过如此说,帝瑶也是有的,不过很细小罢了,或许再过几百万年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不然为何如此多的人要修炼成仙。”

张继生倚在玄武殿门口喘着粗气。

“你怎么跑的这么猛?”

张继生看她安然无恙才放下心来。

“我醒来的时候见你不在还以为又出了什么事,”张继生叹了口气,“幸好找到了。”

“你来的正好,她进入了云。。。”

云歌刚开口就被阴梨掐了一下大腿。

“梦魇,昨夜梦魇,睡不着觉,今晨来找云歌聊聊天心情好多了。”阴梨赶紧接话。

“当真?”张继生疑惑的看着他们二人,不知为何总觉得放心不下。

阴梨点点头:“昨夜梦魇,可能是在梦中太过激动,醒来时牵动内府带到了旧伤,没什么大碍,不信你问云歌。”

阴梨又掐了一下云歌的大腿。

“啊啊啊!”云歌揉着自己的大腿,“是,是的,梦魇而已。”

阴梨对着张继生笑。

张继生这才松了口气。

“无事便好,你夜中吐血,今晨又匆匆来玄武殿,还没吃早饭,我命人熬了粥,回去吃饭吧。”

阴梨点点头拍了拍云歌的肩膀后便站起来拉着张继生得手就走了。

云歌坐在桌前看着二人背影。

“我也没吃啊,我大早上还被她敲醒,怎么不知道要给你镜仙姐姐送来一碗呢。。这人啊,就是不如我们神仙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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