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下意识里的阴影

褚夕和褚安躺在床上,很久都没有说话,屋内安静得诡异。

外面却是叮叮当当的家具被摔碎的声响,气急败坏的叫骂,和撕心裂肺的哭喊。

两姐妹早已习以为常,没有任何哭闹,也没有去掺和,只安静地躺在床上。

褚安突然出了声,细细地问:

“姐姐……以后我们还能再见面吗?”

褚夕睁开眼睛,伸手握住褚安的手,

“别担心,姐姐马上就要高考了,之后姐姐会考到妈妈要去的那个城市的,

到时候姐姐会经常来看你的,再带你去玩,好不好?”

褚夕说得很肯定,因为她听到了妈妈跟奶奶无意间的对话,说等她存够钱了,就要去淇庑那里。

“好~”

褚安听姐姐这么说,觉得很是安心,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褚夕看着天花板,很久都没有睡意。

父母离婚,妹妹跟了妈妈,姐姐还要留在这个冷漠的家。

不是说妈妈有多好,只是褚夕不想和褚安分开,她们从小说相依为命也不为过。

刚开始被留在爷爷奶奶身边时,他们虽说不上多好,却也不会打骂。

可是等妹妹出生,他们看仍旧是一个女孩时,就都变了。

因为都是女孩的缘故,她们不得爷爷奶奶的一个好脸色,几乎每天都有干不完的农活。

一个不尽心便会被打骂,就算做好了也不会得一句夸奖。

爷爷奶奶还经常吵架,吵着吵着就动了手,甚至有一次动了刀。

褚夕一点都不想和爷爷奶奶一起生活,可是没有办法,爸妈都要出去打工,没有精力照看他她们。

她们就像是一个包袱,被他们丢下,多年来不闻不问。

褚夕记得小时候跟爸妈说过她不想和爷爷奶奶生活,求他们带她们走。

那时候他们是怎么所得来着,时间太过久远,褚夕已记不太清了。

只是他们没有带她和妹妹走,依然活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打骂的恐惧里。

那时候褚夕只想快快长大,能够带着妹妹远离那个让她们害怕的房子和所谓的家。

褚夕一直在等,也一直在忍。

因为没有钱,因为她们都还要依靠他们来上学读书。

褚夕从不跟他们说自己的学校生活怎么样,他们也只关心她和妹妹的成绩好不好。

考不好时,他们会骂很多难听的话,考好了,他们也只是以说教的口吻让我们不要骄傲。

之后成为他们吹嘘的资本,要是我们成绩又下降,那就会招来一顿毒打。仿佛我们是他们的学习工具

褚夕初二之前,因为繁重的农活,还有智力吧,

褚夕一直觉得自己是不怎么聪明的,所以成绩一直不好。

当时老师是可以随意体罚学生的,因为成绩不好,褚夕是老师眼中的差等生,被罚饿罚跪,被打骂被批评。

其实褚夕也不喜欢上学,但是比起干不完的农活,那就没有人会不喜欢学校的。

从小因为漂亮,褚夕被很多男孩子扯过辫子。褚夕气恼也没有,她从小内向,做不来打架骂人的事来。

后来……

褚夕闭着眼深吸了一口气,想起初中的那段黑暗的日子,褚夕就全身都会颤栗。

初一的时候,褚夕因为好看还出过名,

但是,却不知从何时起,学校就流传了一件关于褚夕的事。

学校里的人们几乎都在传。

褚夕也不知道是谁传出来的,她自认为谁也没有得罪。

可是自那以后每个人都对她躲闪不及,连眼神都带着鄙视。

褚夕解释过,可是没有人相信。

一些人表面“嗯嗯,我相信你。”过后却又说她是在掩饰。

之后褚夕不再解释了,他们又说褚夕是心虚。

而最让褚夕有阴影的是一群男生,高的矮的胖的瘦的。

刚出校园,他们就把她围起来,为首的男生是学校的大哥。

褚夕至今都记得他是用那么难听的语气跟她说话。

褚夕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觉得自己好像是被抽了灵魂。

惨白着一张脸,呆呆地傻站在原地,嘴里呢喃着:我没有。

但是好像谁也没有听见似的。他们仍旧哈哈笑着,侮辱讽刺着。

他们不管什么真相,只要有看点就行了。

后来还是褚安来找她时,看到后第一时间叫来了老师,

之后他们一哄而散,老师也去追他们,只有褚安陪着她。

褚夕记得后来她是哭了的,那时候的人们本就对这种事持羞耻不谈的态度,被这样说很难有不委屈的。

褚夕有一次气急了,当面跟一个女生理论起来,那人却还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说她就是看见了,还是好几个男的。之后,更加没有人相信她。

褚夕没有跟家里人说过。因为心里就觉得他们不会为她讨个公道来,更不觉得他们会是她的依靠。

自那以后,除非必要,褚夕就一直没跟男生说过话,甚至不敢靠近。

遇到一群男生一起的就会不由自主地紧张,连呼吸都是害怕的。

这种下意识里的阴影一直伴随她到现在,褚夕多数时候都只能假装镇定。

那时的日子很难熬,很黑暗。

虽然一直无法走出来,但是也让褚夕更加坚定了要远离这里的一切的想法。

久了,人们就都觉得无趣了,没有再多说些什么。

而褚夕自那以后便没有理过任何人,一心只有学习。

尽管很难,但只要一想到如果不努力就会在这里呆一辈子,褚夕就很不甘心。

她真的是一点都不想再呆在这里,一点都不想!

后来褚夕如愿考上了淇庑的一所重点大学。褚安来后,就经常会坐车去看她。

虽然妈妈不许她们见面,但是他们都各自又成家。妈妈生了儿子,爸爸也有了儿子。

爷爷奶奶对那男孩子很好,从不让他干什么,有时褚夕看着,总会怀疑他们是不是同一个人?

他们便都没有花时间和精力在她们身上了。

她们两姐妹好像被所有人都遗忘了,他们都有了各自的新家庭,

只有我们姐妹两个,自始至终都只有彼此一个家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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