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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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中天,垂落的床帐被人掀起。

相南松散着衣襟下榻,微敞的前襟遮不住细碎的咬痕。

他端了杯水折回,随手放在一旁,俯身便去捞人。

埋在被子里的人只露了小半个脑袋,黑发间隐约能见软白的毛发。

相南轻笑,将人从锦被里带出来,忍不住揉那对被他逼出来的猫耳朵,“不是渴了?”

猫耳轻抖,旋即受惊般趴在脑门上。

国师大人眼尾绯红,眸中水雾不散,面无表情抬头看他。

相南又笑,俯首吻她的唇角。

杯子里的水饮尽,拂涯靠回他肩上,“明日我要进宫。”

相南安静了会儿,“以往没见你主动与我说。”

这话有那么些阴阳怪气的嫌疑,拂涯掀眼,小畜生嘴角笑弧温润,见她扭头,又低头吻下来。

午后灵海里妖丹灵修,这小畜生也没闲着,后来她分心艰难,两人索性出了灵海,在灵海外他不敢乱来,但该做的事一样没少干。

舌根现在还在发麻,国师大人简直怕了这小畜生的黏人劲。

她由着他亲了两下,再想闯却没让,偏头靠回他肩上。

过往她只是国师,前几日在众目睽睽之下有了尾巴,何况这幅身子破成什么样了,相南放不下心,又不能拦她,只道:“我与你同去。”

“你去做什么?”拂涯下意识拒绝,眸光刚落在他脸上,小畜生轻抿唇,显然是不高兴了。

果然,便听他道:“我不去也行,你试试明日自己走出这间屋子。”

拂涯语气微冷,“威胁我?”

相南挠她的尾根,“可不止于威胁。”

闷哼低吟自喉间逸散,她反手掐他的脖子,“我看你是越来越不知天高地厚了。”

国师大人偶尔发懒,如今靠在他身上却是真因为浑身软到没力,握住他脖子的手没杀气,反倒叫人忍不住造反。

“是。”喉结在她手心里轻滚,小猫无耻,“大人惯的,不就是想将我养成这种放肆性子么,怎么,不满意?”

“……”有些放肆过头了。

拂涯咬死唇角,相南拨弄了片刻,不敢再造次,“带我去吧,我就在殿外等你,行不行?”

国师大人正在气头上:“别想。”

她冷冷淡淡发脾气,相南失笑,想了想道:“大人觉得,你这身子要自己去上朝,明日府里有人会拦我?”

“……”拂涯咬牙,“相南,你想死么?”

“嗯?”相南歪头思索,“若是死在这张床上,死在你手里,倒也死而无憾了。”

国师大人气到脸蛋发红,“……不知羞耻。”

“喜欢大人还要什么羞耻。”

手心里的尾巴温暖,相南用下巴蹭她发顶,吻在猫耳缘上,总觉哪里怪怪的。他亲亲蹭蹭,好半响,总算想明白了——

猫耳猫尾这种明显的特征,一般是因打斗引起妖力涌动而难以分心压制妖身时才会冒出来的。

除此之外,再要出现,便是猫妖以人身交尾的时候。

猫耳猫尾坚强又脆弱,动情时候根本受不了撩拨,按照国师大人这性子,在他手里吃了亏,怎么可能还将弱点暴露在他面前。

也不是不喜欢,他怎么可能不喜欢,可终归担心更甚,相南拢着她一把猫尾,“似乎没见你收起来过,尾巴不舒服?”

怀里人身子微僵,相南敏锐,捏住下巴看她。

国师大人一脸淡然,耳根却发红。他方才一直不老实,眼下也辨不出为何发红。

“真是不舒服?”相南急了,“疼还是什么?”

可他们此前灵修,他用妖力探她的经脉没觉出异常,或许是太混账太得意忘形而忽视了。

相南扶腰将人转了个圈,抵她的眉心,刚要钻进去,她偏头,“不是。”

“那是为何?”

国师大人深沉不言,耳朵又红了。

这回他可没弄她,相南盯着那抹绯色发愣。寂静良久,他迟疑而荒唐地吐字,“……不会收尾巴?”

猫耳朵抖了抖,国师大人爬出他的怀抱,被子一掀从头到脚蒙得严实,“睡觉。”

鼓包几乎是瞬间成型,除了杀人斗法,他没在惯常冷淡疏离又游刃有余的国师大人身上见过这种速度。

相南想起两颗妖丹的“灵修”。

很粗暴直接也很……笨拙可爱的办法,虽然离谱,但她自来修灵师道,哪怕驯妖两百年,终究不是妖族,哪来的所谓无师自通?

鼓包安静,只剩因呼吸而有的起伏。相南咬住了笑意,轻拍她的茧。

国师大人没回应,相南慢慢掀开她的壳,直到将人抱在怀里。

猫尾巴卷住她,相南埋在她发间,“我帮你收尾巴?”

反正老脸丢尽,闷了这会儿,台阶都递到眼前了,不下白不下,国师大人勉为其难:“耳朵也收了。”

他贴在她后背上,虽然没笑出声,气息却压不住,双肩轻颤,毫无遮挡地暴露了他的嘲笑。

被子闷热,拂涯脸烫得要死,阴沉反问:“好笑?”

“谁笑了?”相南装傻充愣,“在哪?”

“……”话音里笑意都没收住,就这还和她装?

拂涯忍住将他一脚踹下去的冲动,“收不收,不收滚。”

修长指节掐住那抹柔韧细腰,相南将人在怀里翻过来,“拂涯。”

国师大人懒得理他。

相南亲亲她的眉眼,“好喜欢你,小猫好喜欢你。”

“……别犯病。”

翌日,白雪初霁,国师府的马车又停在了宫外的古松下。

距离蛇妖声东击西直逼上京算来也有些时日了,西南境隆昌郡传回战报——

彼时密信说国师正领兵支援隆昌郡,实则十万大军已经快抵达。

国师有先见之明,北昭南境共十三处镇妖府,加上零散在外的,共有六万灵师,全都隐蔽藏于江陵。

江陵地处南境中心,往各方派兵都极为方便。妖兵生性残暴,然而生来不受拘束,即便数目庞大,比之训练有素的灵师大军,实在相去甚远。

灵师布阵守护,再兼有大将军领兵布局,五日之内,十三万妖兵便难成气候,被逼退往成周河,狼狈逃窜回了妖界。

众人见过妖族兵临城下的凶样,眼下见危机解决,各自松了口气,马屁从皇帝拍到了大将军和镇妖府灵师,唯独对国师府那位避而不谈。

就这么着,被巴不得在府里养伤那位,还是出现在众人面前。

金銮殿吵了几日,就属今日最消停,也最叫人头疼。

皇帝面色深沉,有老头几回说话叫他,人和魂游天外似的,叫几句才回神。

那也是,毕竟国师回来了。

帝王心思不能猜,还有官员握着笏板正要上奏,高坐龙椅那位见着先前那叽歪的老头站回去,松开揉额角的手,“既再无上奏,今日便到此为止。”

小太监眼见着那官员半只脚都踩出来了,瞎了眼硬着头皮尖声唱了句“退朝”。

百官:“……”

相南抱着手炉和石清等在金銮殿外,听见人出来的动静,从红墙白雪收回视线。

各色官服从殿中涌出来,国师大人站位在最前,出来的动作自然慢。

国师府相公子嚣张,借国师大人的势,如此堂而皇之就站在金銮殿外,真有股无知无畏目空一切、将这千百年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当做自家院子的气势。

众人腹诽,但很难说不羡慕。

相南和几个朝他颔首的人回礼,薛长卿刚巧踏出殿门,见了便径直走来。

之前在江陵有些交情,薛长卿略有些揶揄之意:“接大人回府?”

“嗯,”相南笑了笑,“她身子没养好,又非要来。”

话音刚落,国师大人便出来了。

相南朝他示意后便往前去迎,将手炉塞她手里,“如何?”

人没走干净,下台阶的都在回头,某个年纪轻些的光顾着看热闹,一脚踩空,顺着长阶咕噜噜滚下去。

“……”

国师大人两百年来冷情冷性,头回替人臊得慌。

“大人,”薛长卿行礼,斟酌用词道:“此番大人的付出众人都看在眼里,大人养好身体才是要紧。”

话里只有关心,然而他的停留便表明了许多问题。

北昭官场中,忌惮国师的人必然占了大多数,但国师凶名再坏,两百年来,总有功不可没之处。

说得直白些,北昭学子入朝为官,不知多少自小听其威名,清楚其声明威赫,也暗自以其为标杆。

真细数下来,皇帝小儿上位满打满算就两年,他可远没有对付国师的手段。只要国师不告老,与其交恶绝对不是明智之举。

而且么,这皇帝小儿根基尚不稳就能与国师为伍、与之共除劲敌,以其对国师大人的依赖和孺慕,这结局实在难说。

百官只要不上战场,朝堂里明面上的事心里明镜似的,反正有出头鸟,届时皇帝小儿发疯,总不是先拿他们开涮。

落在后面的官员见状,留是不敢多留,礼节性打了招呼才走。

相南接了石清拿着的披风,刚给国师大人系好,皇帝身边那小太监就没眼力见地来了。

小太监自那天在玄心殿门前“死去活来”后,简直不敢直视国师大人,眼下哆嗦着小细腿,嗓门阴柔又尖,“大、大人,陛下有请。”

皇帝陛下若真有要事,大可在散朝前以君臣身份留人,他倒好,三天两头专等百官散尽才命人来传唤。

其心难言,自蛇妖攻城一战后,这事细想便越发有鬼。

相南假笑,“请哪儿去?”

小太监:“……自然是御书房。”

相南理着袖子,“大人乏了,我去也是一样,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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