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5章 他病了

生离死别后的相聚弥足珍贵,大家都很珍惜这一晚上的时光。

但顾及白瑜的身体,戌时刚过,便纷纷散去,让白瑜回房好好休息。

白明微白日睡了几个时辰,这会儿倒还有些许精神,她回到书房,招来张进等人询问有关收尾的情况。

张进一一答了,不论是治疗伤兵,还是亡者抚恤,以及犒赏有功将士,因为前边有例可循,所以进行得很顺利。

最后,张进问她:“郡主,什么时候办理驻军将士入册一事?”

白明微长睫一颤,问:“此事着急吗?”

张进告诉她:“将士们都很担心今后的去留,纷纷表示想尽早入册,才能踏实安心。”

白明微淡声道:“如今月城刚夺下,很多收尾的事情还需处理,一时半会儿也来不及忙这些事。”

“要是那些驻军首领与你提起,你就让他们统一好意见,找个时间来见我,到时候我自有安排。”

这事白明微也着急,一日不把这几万人马收归麾下,她的心就一日不安定。

但越是这个时候,就越要沉住气。

但凡她表现出任何急切,以后都可能会成为话柄,最艰难的那一步已经踏过去了,不至于连这点耐心都没有。

张进得到吩咐,便恭恭敬敬地退下了。

白明微没有立即回房,而是亲自把下边处理的事情全部过目一遍,若有任何疏漏,她便整理出来,让下边的人做好补正。

这一忙,就忘了时辰,等到她把所有的公文收好,准备回房时,子时已过。

华枝春满,天心月圆。

春风拂到了北境,带来繁花与绿叶。

北燕人虽然粗犷且不拘小节,然而这守将府却沿用了东陵建造风格,假山花石,移步换景,景致在这春日更添几分美丽。

白明微一路穿花拂柳,沿着小道准备回房休息。

恰好看到阿六端着什么东西经过,岂料阿六一见到她,马上跑得影子都没有,唯有一缕淡淡的药香遗留在原地。

白明微眉头蹙起,阿六端着药做什么?

想到风轻尘身上有伤,且今日回来后便不再见到他,白明微有几分担心,于是果断折身去了风轻尘的居所。

看着依旧紧闭的门扉,窗棂透出些许微光,屋里烛火未歇,白明微知晓风轻尘没有歇下,于是她抬手往门上敲了敲:“风轻尘,你还好吗?”

一道身影很快浮现在她身边,又是零:“白姑娘,主子歇下了,您找他有什么急事么?”

白明微闻着鼻尖萦绕不去的药味,目光沉静地看向零:“他没事吧?”

零依旧是那张木头脸,一脸的木讷,声音自始至终也都是一种语调,没有任何变化:“主子没有事。”

零正说着,里面传来低低的,压抑着痛苦的声音。

白明微眉头一皱,直接越过零推门而入。

烛台上的蜡烛已经熄灭了,但是灯芯仍冒出丝丝缕缕淡淡的白烟,可见是刚被吹灭。

唯有床边仍旧点着一支烛火,借着熹微的烛光,白明微看清了风轻尘的处境。

他躺在床上,眉头紧皱,而汗水也湿\/了他的发,以及他的面颊,像是在承受极大的痛苦。

已经回暖的春日,即将迈入三月,他却盖着两床厚厚的被子,而一旁放着的药碗已经空了。

这一切都在昭示着他出了问题。

白明微坐到床边,伸手为风轻尘试了试额上的温度,滚烫如火一般燎人。

她连忙把风轻尘的厚被子拿开,松开风轻尘的衣襟,让风轻尘把这点热散去。

接着,她又用帕子替风轻尘擦着额上的汗水,等到脸上的汗渍被擦净后,她回眸看向一旁的零,想要从零这里得到回应。

然而这块木头,依旧是那一板一眼的模样,木讷着一张脸,好像根本没有看出白明微征询的眼神。

望着床边的药碗,白明微低唤一声:“阿六。”

她看得出这是阿六适才端的碗,也知晓阿六必然就在此处。

果然,阿六很快就从角落里走出来:“白姑娘。”

白明微眉头紧皱:“他都热成这样了,怎么还给他盖这么厚的被子?容易闷出问题的。”

阿六小声回答:“可主子说他冷。”

像是为了配合阿六,风轻尘在失去被子后,便朝温暖的地方靠,迷迷糊糊中抓住白明微的手,把脑袋凑了过来。

白明微下意识挣脱,但见风轻尘这个模样,想到自己发热时的难受与无助,她打消收回手的念头,任由风轻尘搂住。

听到阿六的回答,她不由得叹了口气。

到底男人不够细心,才把人给伺候成这样,风轻尘已经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这俩大男人却连汗都不懂得帮主子擦。

但她也不好教训别人的属下,只是道:“都病成这样了,怎的不与我说?怎么不想办法叫个大夫?”

阿六有些委屈:“主子千叮咛万嘱咐,一定不要告诉姑娘,他想着姑娘与七公子刚刚团聚,不想在这个节骨眼儿打扰到姑娘。”

“再者,阿零与属下都晓得治伤,也算略通岐黄之术,这个时候怎好麻烦正在救治伤兵的大夫?”

白明微皱着眉头:“你还贫上了,治伤和退热这事能一样么?”

阿六连忙道:“白姑娘,您别担心,主子兴许是太累了才会生病,属下已经给他喂了葛根水,相信很快就能好起来。”

白明微并未放下心:“这种情况是第一次,还是经常性的?”

阿六缓缓伸出一根手指头:“属下知道的,这是第一次。”

白明微心想,阿六这小子平日挺靠谱的,这会儿怎的这般靠不住,风轻尘身上有伤,伤口发炎也会引起高热。

他兴许根本就不是一般的发热。

又问:“他伤哪儿了?”

阿六垂头,掩住双目中的狡黠,声音却愈发微弱,仿佛是愧疚,又像是知错了:“手臂和腹部。”

白明微闻言,小心翼翼地为风轻尘挑开里衣的带子。

由于里衣袖子太过狭小,手臂的伤她不方便检查,因此只能先看看腹部。

衣裳被掀开,露出他满是伤痕的精壮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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