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9,怎么可能?(2/3)

这是一篇陈文瑾以前从未看过的,十分怪异的。

的前两千多近三千字,完全是传统文学的写法,描写了一位中国西南边陲的小山村,一个姓王的乡村教师在临死给村里的几个留守儿童教授牛顿力学三定律的知识。山村的闭塞,落后,村民的愚昧,无知,经济浪潮在繁荣城市的过程中却对农村生态的破坏,对人心人性的摧残和剥离,如同一卷卷风俗画面,如临其境,栩栩如生的展现在程文瑾的面前,笔触朴实,毫不华丽,但却精炼,老道,直指人心!当看到那叫秀儿的女人难产时被接生婆用生锈烧烫的夹钳朝秀儿的下身捅乱时,同为女人的程文瑾寒毛乍立,全身上下猛地一紧,完全感同身受,痛彻心扉!当秀儿最后被重男轻女的关永祥关二蛋横担在牛背上走圈,秀儿嘶嚎不已,下身红艳艳的鲜血横流,染红了院子时,程文瑾含了半天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太惨了!”程文瑾一声悲叹。

而后,就在程文瑾以为这名叫《乡村教师》的将继续以乡村老师的视角讲述主人公后续情节的时候,整个画面,犹如川剧中的变脸,突然为之一变,从地球上中国西南边陲那不为人知的小山村,一下子拉到了数万光年外的银河系。作者行文的笔调,也从极力内敛的,带着浓浓土腥味的朴实简单,一下转变成了让人眼花缭乱,大开眼界,不食人间烟火的繁复华丽。

“还真是科幻啊!”毫无思想准备,完全没缓过气来的程文瑾全身一震,眼前一亮的道。

接下来,的情节便由完全不同的笔触和不同风格的描述在地下和天上,山村和外星,土气和洋气,内敛和张狂。接地气和高大上之间自由转化,交错呈现。程文瑾的心情,也如同坐过山车,时而冲到高峰。时而跌落低谷;时而紧张激动到千钧一发,紧紧捏住自己的拳头,时而又舒缓平和得恨不得快进以便马上知道结局,高高低低,起起伏伏。为整个人类的命运揪心不已,为外星文明的壮美,灿烂而吃惊赞叹!在这种高低起伏中,自身,甚至整个人类都感觉如同蚂蚁一般渺小。

程文瑾以前所看的所有的,基本上作者关注的主体都是自己的父母兄弟,乡亲近邻,同事同学,大一点的,大概会上升到自己的族群。同胞,家国这些概念,但也仅此而已。差不多她看过的所有的主体对象,都是在特定的社会和时代背景之下发生和演绎的一幕幕喜怒哀乐,悲欢离合,幸与不幸!

今天,王勃的这篇《乡村教师》,第一次以整个人类的视角,将整个人类的命运和未来,以一种极端冷静。极端理智,但却极端残酷的面貌呈现在程文瑾的面前。地球上的事,最大,大不过是“差之毫厘。谬以千里”;然而,今天王勃却让她见识到了什么叫“差之毫厘,整个人类,地球,乃至太阳系飞灰湮灭的大恐怖!

在那几个被主人公在弥留之际教导的留守儿童,最终因为顺利背出牛顿定律。从而挽救了整个人类命运的时候,一直紧握双拳,且时不时浑身颤抖的程文瑾才终于大松了一口气。

“好险呐!”程文瑾自言自语的道。

程文瑾看书是属于那种细嚼慢咽,逐字逐句的类型,约莫一个小时后,程文瑾放下了手里的一摞二十几页的稿子,思绪也从《乡村教师》那离奇的,极其不可思议的,且跌宕起伏的意境中回到现实。回到现实的她的第一个反应却是:

“怎……怎么可能?王勃,他……他怎么可能写出这种?”程文瑾喃喃自语,掩卷沉思,心绪如同潮涌,澎湃激越。

这时,蓦然回首的她才发现自己竟然流泪了。

爱音乐,爱文艺的程文瑾,不用说,像王勃一样,也是属于那种多愁善感的类型。然而,她毕竟也是三十好几的过来人了,尽管心思敏感,伤春悲秋,但是因为年龄和阅历的关系,若非大悲大喜,否则轻易也不会流泪。至于看书看哭,那也已经多年不曾有过。

“里面科幻的部分还可以用想象力丰富来解释,然而,关于现实的部分,他是怎么做到的?那从哪里得到的经验和灵感?还有他的文笔,于平淡中起波澜,于华丽中见功夫,在质朴和华丽中自由转换,游刃有余,即使是一个传统作家,也不见得有这种信手拈来,毫不费力的拿捏,他一个17岁的小孩,竟能有如此了得的文笔,这,这怎么可能啊?”程文瑾一手拄腮,轻轻的摇头,玄黑色的眉头继续犹如波浪线一般皱着,脸上神情迷惑而又不解。此时的她,很想将那小鬼抓到眼前,厉声质问对方这《乡村教师》真的是他写的吗?如果是,他又是如何办到的?

“难道这世上真有天才?”程文瑾咬了咬嘴唇,“再继续看他的另一篇吧。”

于是,程文瑾捡起了放在下面的另一篇《朝闻道》,继续阅读起来。

跟《乡村教师》比起来,《朝闻道》不以文笔见长,而以开脑洞,伸展想象力,堆积科学理论和科幻道具为主。不过,即便如此,王勃仍然以他不逊于传统作家的文笔在“刘电工”原作的基础上,创造出了一篇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佳作。尽管《朝闻道》里面有很多程文瑾闻所未闻,她看不太懂的前沿物理学理论,但是,她还是读得津津有味,痴迷于王勃那张扬,炫彩的文字所描绘、营造出来的,迥异于现世界的意境。

《朝闻道》只有一万七千多字,程文瑾用了四十来分钟就读完了。

“真是酣畅淋漓呐!”程文瑾一声感叹,掩卷遐思,“如果说科幻都是这样的话,自己以后怕是会成为一个铁杆的科幻迷了!”程文瑾想,“小鬼,你还让‘小娘’我惊喜不断呐!真想不到你那脑瓜子是由什么构造的!下次来图书馆,‘小娘’可一定要好好审问审问你,哼!”程文瑾“哼”了一声,不觉间,竟然做出了一个对她这个年龄的人来说,不太合适的,娇憨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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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的几天,程文瑾一直期盼着王勃那小鬼的到来。在这几天中,她又把两篇拿出来读了一遍。再次阅读的过程中,她就没有像第一次阅读那样去关注具体的情节,而是将自己的心思更多的花在了对篇章结构,人物塑造,情节的起承转合,乃至遣词用句这些的写作技巧上。细细揣摩比较之下,又多了不少的感触。她发现,王勃这小鬼,尽管只是初次动笔,但对写作技巧的掌握上,完全看不到一点新人的痕迹,浑然天成,老道无比!如果说读第一遍的时候,她还只是感慨和震惊,觉得不可思议;第二遍读过之后,她发现自己对那小鬼,竟然隐隐的有些崇拜起来!

真是莫名其妙!

“自己多久没有崇拜过人了呢?”程文瑾想,“怕是要上溯到读大学时崇拜丈夫梁经权吧。可是,那个时候的自己,根本没什么文学鉴赏力,将矫揉造作当成是深刻隽永,将无病呻吟看成是满腹经纶,将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的发泄当做是遗世独立,与众不同。十几二十年过去了,丈夫的文字自然有所长进,然而,当丈夫兴致勃勃的将他发表在《四方日报》副刊的豆腐块文章在自己面前显摆的时候,自己读了,也味同嚼蜡,既没看不到灵气,也感觉不到任何让人眼睛一亮的才华!不过是出于维持丈夫自尊的缘故,口是心非的夸奖两句罢了。

“一个C大中文系毕业的科班生,浸淫文字十几二十年,写出的文章,却不如一个十六七岁,初出茅庐的稚子,丈夫若是知道了,怕是得跌破眼镜,无地自容吧!”

这段时间,一直沉浸在王勃两篇的文字和情节,以及由文字和情节所营造的意境中难以自拔,每天都要回味几次的程文瑾,曾想过将两篇拿给自己的丈夫去“学习”一番,顺便和对方探讨一下两篇文章,尤其是那篇不论结构还是文字,包括她前所未见的想象力,各方面都异常出色、精彩的《乡村教师》的文学魅力和艺术价值,想了想,又怕打击梁经权的自尊心和自信心,最后还是作罢。

没了交流探讨,抒发自己如获至宝般的激动心情的对象,程文瑾对王勃那小鬼的“想念”便越发的强烈起来。她开始后悔三次和对方在图书馆见面,都未曾和对方交换一下电话号码。

“唉,要是有那小鬼的电话号码就好了,倒是可以把他叫出来,探讨一下他的这两篇文章。”程文瑾遗憾的想着。(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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