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归来时,楚天并未注意到,院子前的巷子又脏又乱又差。
满是是水坑,老鼠到处乱窜。
所有房子都是七扭八歪,偶见几名乞丐,光脚在泥地上抓老鼠。
楚天不在乎这些,快步走出巷子。
入大街,恍如隔世,一片热闹景象。
视野中,一个佝偻的小老头在附近徘徊。
楚天走过,越看越像老爹。
他不敢认,老爹应该没这么老……
走近后,默默站在老头身后。
“爹……”
老头愣了一下,背对楚天,压低嗓音。
“你认错人了。”
一起生活三年,再怎么压低声音,也能认得出来。
“爹!”
楚天快速来到父亲身边,瞬间湿了眼眶。
仅仅一夜,老爹仿佛苍老的十几岁。
身上满是脚印、头上满是尘土。
楚天一边抽泣,一边帮老爹打去身上尘土。
轻轻拍打老爹头发,却发现那些灰尘弹不掉。
揉干泪水,仔细一看。
什么尘土,那是满头的灰白头发……
楚天感到一阵眩晕,手臂不受控制的抽出,一阵阵干呕。
“天儿,你这是怎么了?”
“天儿,哪里不舒服?”
惹得路人驻足观望,被认出来后,不免听到几句风凉话。
“呦!这不是楚老爷和楚公子吗?”
“爷俩这是干什么呢?”
“这是怎么了?楚大公子生病了?”
“楚天,你现在可不敢生病啊!”
“楚老爷可没钱给你抓药!”
闻听此言,楚天忍住吐意,用肩膀猛地擦了一下嘴角,顺势搀扶老爹。
“爹,我没事!咱们回去……”
“等等。”
楚老爷说罢,一脸为难的样子。
“银子没要回来,爹怕你娘骂。”
“爹,先跟我回去,我去跟娘说。”
一听儿子要替自己说话,楚立山终于敢回到那间坍塌的房舍了。
父子二人一入院内,妇人一眼就看出端倪,也不多说什么。
“早该回来了,是不是把要回来的银子弄丢了?”
“……嗯。”楚立山没底气的回道。
“丢就丢了,没那五十两,咱们也一样过日子。”
“……嗯。”
楚天深深吸气,强迫自己振作起来。
“爹娘!你们在这里等我,我去码头抗包去了。”
“天儿!绝对不行!”楚立山断然拒绝。
“你自幼没出过什么力气,爹怕你吃不消。”
楚立山哪里知道,儿子现在是淬体九重境,这点力气活,对他来说,还是很轻松的。
“爹,您放心,儿子不会干活,还不会偷懒吗?”
这句话说道楚立山的心坎里了,他对亲儿子偷懒的水平,那是绝对有发言权的。
“行!累了就回来。”
“放心吧!”
楚天走出院子,找个没人的地方,在泥地上狠狠打了几个滚。
怕被人认出来,抓了一把黑泥,往脸上一涂。
走出窄巷后,与那乞丐无二。
又在街上走了两个来回,确认没人认出后,这才去了码头。
一大堆人在码头上排队,等待工头发抗包竹篓。
每从船上抗下一个包裹,工头就往竹篓里放一根木条。
谁干不动了,就拿着木条去找工头领钱。
排到楚天后,工头给他一个竹篓。
他学着别人的样子,将竹篓系在腰间。
“你去卸第三艘船上的货物。”
楚天看过一眼,正好有一艏穿使出港口。
“知道了……”
回过一句,快步向第三艘,实际是第四艘船走去。
踏上甲板时,才发现不对劲。
船上的抗包工,只有他自己。
不管了,只有我自己才好。
看着满甲板的货物,那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是爹娘的饭菜,是晚上休息的地方。
一想到这里,楚天抓起一袋包裹,顺势抗在肩头。
“好家伙,还真有点分量!”
一趟又一趟,一刻也不停歇。
看的工头都有些诧异了,在楚天放下包裹时,忍不住将他喊来。
“新来的!”
“哎!”
“过来……”
楚天跑了过去,笑呵呵问道:
“怎么了?”
工头多拿了一个木条,顺势放在楚天的竹篓里。
“哎呦,谢谢工头。”
“嘘……”
这种事情,不宜张扬,楚天小小声说道:
“谢了……”
“你跟我说实话,我看你一趟一趟的,也不知道累,你是不是修者?”
“啥修者……”
楚天压低身形,小声对工头说道:
“我就一个淬体九重境。”
闻听此言,工头一副果然不出我所料的表情。
“好好干!干好了,我给你加钱!”
一名淬体九重境,对繁忙的码头来说,是不可或缺的资源。
有时候,码头会帮修行山门运送资源。
灵草灵药还好说,若是碰到矿石什么的,七八个人抬一个袋子,都费劲。
有位淬体九重境在码头干活,方便的多。
工头也想留住楚天,每当他从船上抗下一袋包裹时,都会有意无意的多给他一两个木条。
一番劳作下来,天色渐暗。
楚天搬空了第三艘货船,从工头手里领了三百枚铜钱。
十枚铜钱换一两银子,三百枚铜钱,就是三十两银子。
这一天下来,楚天着实是没少赚。
楚天拿钱走人,一队人马浩浩荡荡来到码头。
这些人,都是方圆百里的淬体九重境修者。
是光启宗压船弟子,用一天时间,以重金集结而来。
为的就是搬运那一船的顶级矿石。
矿石品相越高,重量越大。
尤其是炼器所用黑矿石,更是矿石界的重量担当。
光启宗这次大量采购炼器矿石,为的就是一月后的三宗会盟准备法器。
压船弟子带人来到码头,甲板上却不见高耸的麻袋。
“工头!我船上的货呢?”
“嚷什么嚷!不都在你们身后吗?”
压船弟子回身望去,二百多袋黑矿石,整整齐齐码放在一起。
规规整整,像块豆腐。
“这……这是谁搬的?”光启宗弟子一脸惊讶。
“卢某人手下一位颇有些力气的小工。”
工头说话间,一脸的骄傲。
“一个人?”
“没错!”工头说罢,怕别人不信,对着来来往往还在搬货的苦力,大声嚷嚷。
“你们可都看见了,那堆货物,是不是小乞丐一个人搬得?”
话音一落,码头上七嘴八舌。
“没错!”
“年轻人有力气,二百多袋,一口气不歇着!”
“就是!我还见他一手拎一个麻袋,走的那叫一个平稳。”
光启宗弟子听着听着,额头开始冒汗。
巴掌大的黑矿石,放在地上,就是让普通人拿都拿不起来。
一个标志宗门运输袋,里面足有四五百块切割成拳头的黑矿石,要十个淬体九重境修者才能抬起来。
有人一手拎一袋下船……
一个人,卸下二百多袋,这也太吓人了。
“卢工头,他是你码头上的人?”
“不认识,今天第一次见。”
工头说罢,摊开手掌。
“货我给你卸了,钱呢?”
话音一落,一张白皙纤细的手背悬在工头手掌上面。
工头抬眼一望,眼睛瞬间就直了!
“给你工钱!”
两颗指肚大小的金疙瘩,掉在工头掌心。
“……仙子啊!”
光启宗压船弟子回身一望,立刻恭恭敬敬的抱拳。
“弟子拜见师叔!”
白衣女子点点头,将那工头叫到一边,说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