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贾府闹诡人心慌（二合一）
“焙茗？”
众人听宝钗突然提起这个名字，皆是一愣。
之前宝钗就想要提，只是没机会，还怕被怀疑是要为薛蟠开脱。
这时候终于又发生了一样的事情，而且贾琏这里已经先开了一个头，倒是正可以将这一并说出来了。
探春顿时眼前一亮，连忙附和道：“宝姐姐说得没错，那焙茗的样子，如今想来，也是有些古怪的。”
宝玉茫然道：“有什么古怪？”
他想到那焙茗往后怕是不能再伺候自己了，心里也觉得有些可惜，但心里又对那晚的印象有些阴影。
就很矛盾……
至于什么古怪，她倒是没看出来。
不过她这一张口，顿时就引来了贾政的注意力，被政老爹瞪了一眼，立刻便像只鹌鹑一般老老实实地缩回了贾母的怀里。
这让贾政心里更气，觉得这个儿子当真是一点不成器，这像什么话？
还当着兄长贾赦的面，更是让人看笑话。
对比之下，他甚至宁愿如今站在那里讲解情况的贾琏是自己的孩子。
探春则是在众人目光投注下，倒是越发来劲，半点儿不怯场地继续说道：“焙茗平日虽有些跳脱的性子，可怎么也不像是如此不识大体的人，何况宝二哥平日待他也是极好的，他总要感恩。那晚看着倒像是着了魔一般，便是被制住的时候，也都没法冷静下来，和那晚蟠大哥，简直是一模一样！”
说着这话，她还看了眼宝钗。
虽然她也是看出了问题，不过这次张口也有附和着宝钗的说法，想要帮帮她的意思。
毕竟她跟宝姐姐私交关系更近，虽然对于薛蟠不怎么感冒，但因为宝钗的关系帮他说两句话倒也没什么。
宝钗心里面当然是希望能够洗刷掉薛蟠自己一人发疯的嫌疑，只要连续两三个都有问题，那就不是薛蟠一个人的问题。
甚至，他还是受到波及的。
因为是这荣国府里面的问题，薛蟠是因为住在这里，才会被沾上。
至于为何他是第一个，这影响他们的究竟是什么东西，这就不好说了，或许只有去找到专门了解这个的人，才能够解开这个谜题来。
王夫人闻言，也不禁蹙起眉头，来考虑起此事的得失来。
若是焙茗是因为受到了跟薛蟠一样的影响，突然发了疯，那也许就能将宝玉被刁奴压身的这个事情淡化下去，至少外人关注的重心，便不再是宝玉的女儿身，而是焙茗他们究竟是受了什么影响。
不过不等她说话，贾赦便问贾琏道：“琏儿，若照你这么说来，莫非是府里头当真进了邪祟，从而影响了他们的神智？”
贾琏迟疑道：“确实有很大的可能，只是咱们毕竟没碰到过这样的事情，只能去找些和尚道士来帮忙看看。”
其实就算不是邪祟，这府里头见了血，尤其还是厨房这一块，也要想办法找人古来做一场法师，去去腥气。
贾政却皱眉道：“什么邪祟，简直是荒谬，若往后有人犯了什么错，难道也都推到那所谓的邪祟上去？”
他不喜欢这个理由的原因，只是单纯因为不喜欢。
或者应该这么说，邪祟这玩意儿是个正常人都不愿意沾上，只是贾政的方式，是会选择掩耳盗铃的。
只要自己看不到，那就不存在。
其他人不反驳他，贾母却不惯着他，冷哼了一声道：“若只是犯些小错，那自然该怎么处置还是怎么处置，可发生这样的事情，还非要认定是寻常事，我看你是读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瞎了眼也瞎了心。”
好骂！
贾赦心里头立刻忍不住要给贾母竖起一个大拇指来，贾政却是当即诚惶诚恐道：“母亲，孩儿不敢……”
被这样当面训斥，他还有些委屈，但贾母一发话，他怎么也不敢反驳了。
倒是心里怨气又发到了宝玉头上，知道贾母正是因为他才会如此指摘自己。
不过宝玉现在知道在什么地方最安全，窝在贾母怀里他根本碰不得，也只能强压住那一丝火气。
在这事情上，王夫人倒是又跟贾母达成了一条心，立刻附和着说道：“我也觉得这几桩事情都有古怪，这多官先不说，文龙那晚的样子，看着便不像他。
“若不是遭遇邪祟侵扰，怎么会做出那样的举止来？便是宝丫头她们都拉不开，怎么叫唤都不听，听说后来苏醒后，也完全忘记了先前发生的事情，这本就透着古怪。”
薛姨妈立刻给了姐姐一个感激的眼神，到底是姊妹，这时候还知道帮自家儿子说些好话。
而且这话就得这时候说才有效果，之前如果只是薛蟠一桩事，那就算是坐实了这件事情，最后大家也只会认为是薛蟠自己不检点，招回来了不干净的东西。
王夫人这时候说这话，也算是稍微补救一下，好歹是自己挽留才住下来的，他们那边出了问题，自己脸面上也无光。
“这么说来，倒也确实如此。那要如何是好？”贾政此时也屈服了，母亲都说是了，他这个做儿子的当然只有响应。
王夫人想到的第一个，当然是要去找李骏。
先前她跟贾母就商量着，以之前宝玉险些遭到侵犯的事情，来扮可怜博同情，然后以舆论声势倒逼李骏，这样就算是事情不成，对他们也没什么损失影响。
而如今知道焙茗也有可能收到邪祟影响，岂不是正可以将事情也导向李骏那边？
当然这样做就有些风险了，很可能激怒对方，所以到时要怎么恳切，还需一番考虑。
宝钗却正好趁着此时说道：“不妨带着焙茗与我哥哥一同去玄真观，找玉真仙师让他帮忙看看？”
有这么多长辈在，若非是因兄长薛蟠的事情息息相关，她是不太愿意这样主动站出来的。
贾雨村那边的调查不好做，她最后思来想去，解铃还须系铃人，既然这事情本就是李骏提出来的，也就只有再拜托他能够指点迷津了。
到时候他们薛家当然也会多添点香油钱，这也是薛家仅剩拿得出手的东西了。
贾琏却摇摇头道：“先是文龙，再是焙茗，如今又换成了多官，若真是什么邪祟，怕它也并不会在一人身上久留，说不得明晚就又换了个地方、换了个人。
“如今也不知那邪祟又跑到哪里去了，便是将他们都带过去让仙师看了，恐怕也是白跑一趟了。”
“不错！”王夫人点点头，附和道：“所以，咱们还得要将仙师请到府上来，好好查探一番，如此才有可能将其揪出来。”
“等等！”这时贾政却满脸不解道：“你们说的什么仙师，又是何人？”
贾赦呵呵笑道：“这个事儿我都晓得了，二弟还不知道？看来当真是平日事务繁忙，连阁老怕是都不如伱。”
贾政面色一红，他当然不是什么事务繁忙，实则他如今在工部任职，也就是个清闲的、每日开衙过去点卯、散衙后又准时回家的职位，这也是靠着祖宗余荫。
而以他自己的所谓学识，他身上可是连个秀才功名都没有，都不如他那早夭的长子。
年轻时候是不懂事，其实就如现在的宝玉似的，整日混吃等死，反正吃穿不愁，甚至可能比宝玉还要荒唐些。
唯一的优点大概便是孝顺、听话，再加上是小儿子，所以得到贾母的偏爱。
等到了年纪，平日里风花雪月、附庸风雅也就罢了，哪里还可能再去认真苦读，大半辈子便就这么蹉跎下来了。
只是门下有一些清客日常捧着，倒让他渐渐真把自己当回事儿，觉得是怀才不遇，盼着哪日能够得到重用了。
但想是这么想，平日该混日子还是混。
只不过他连邸报都不怎么关注，何况是市井的议论？
至于六部官署间，怎么也不会公然将这种事情带进来讨论，都是私下里商量着，所以他自然是对此一无所知。
当然，也不至于是对李骏的名头完全不清楚，多少还是隐约听到些，知道有这么个人，如今颇有风头，但心里也必然是有些不屑的。
如今听到贾琏、王熙凤你一言我一语地补充完，才算是明白过来，也知道就是这个仙师把宝玉变作了女儿身——这个事情倒是先前那晚就知道了，可当时未及多想，这时候一时就也没联系起来，还以为怎么一下子冒出了这么多“仙师”出来呢。
贾母也不管贾赦和贾政这俩儿子心里在想什么，最后敲了敲拐棍，定论道：“那就明日去玄真观，请仙师过来，帮咱们查一查，这府里头究竟藏着什么……”
这时候也不需要去避讳什么，现在最要紧的，还是要将那背后的东西揪出来才行。
否则的话，那接下来是不是轮到了宝玉，轮到了她们自己？
这种人人自危的情况，必须要尽快遏制住，否则便是那东西已经没了，在一段时间里也会在府上造成极不好的影响。
甚至传扬出去，也有损于他们荣府的声誉。
相比于宝玉的事情，最多也就只是笑谈一下，毕竟还只是一个孩子，对大部分人来说也都是无关紧要的；可若是荣国府里面招惹了邪祟，那各种流言一起，对他们贾家的打击才是真正沉重的。
贾母掌家这么多年，也是经历过风雨的，对这点看的还是十分清楚。
而她一发话，那此事自然也就没什么争议了。
贾琏立刻准备去安排，现在也只能是他出面亲自去一趟玄真观，将李骏请过来了。
而府里头因为此事，反倒愈加忧心忡忡，众人皆免不了担心，自己会不会成为下一个。
如今中招的三人，薛蟠的境况是最好的，可那也只是因为他的身份。
实际上那夜为了控制住他，梨香院的丫头们都或多或少受了点伤，后来过去的下人也有被咬的。
但人家是做客的，是大爷，地位不是他们这些下人能比的。
而换做是焙茗这样地，看那焙茗到现在还不能下榻，而中了这一刀，恐怕也是不容乐观。
府上顶多就考虑到这种情况，帮他找好大夫，再准许他休息一段时日。
至于焙茗的结局，哪怕他可能是被邪祟上了身，但因为他那晚要侵犯的是贾宝玉，本来就不可能溯及过往，这下也更不可能来帮他洗白了。
这曾经宝二爷跟前的红人都尚且如此，普通的下人们怎么能不为此担忧？
直到贾琏那边午后回府，也带回了仙师玉真子过两日将会过来的消息，才算是稍稍安抚了一番阖府上下的心。
但随即，等到了晚间，却又免不了让众人的神经都一下紧绷起来，轻易都不敢睡过去，更不敢去厨房、绛云轩这些地方，毕竟这是曾经发生过事儿的地方，谁知道会不会重新被光顾？
而后心惊胆战地度过了这一夜，第二日大家起来又是精神萎靡，因为都没睡够。
贾母说：“不能再这么下去……”
可说到底，却还是要等李骏那边过来，正因为先去请了他，也答应下来了，这时候肯定不能转头再去找别的什么和尚道士。
不说这样会不会得罪了李骏，那些请来了也不一定管用，真要管用的话，还会让李骏以这么短的时间变风靡整个京畿一带？
如此也就只能暂时忍耐着，反正也就是两日的功夫，还是能撑得住的。
便是贾政表面一副毫不在乎的态度，从眼圈看也被折腾得不轻。
当然，主要还不是被这事情本身折腾着，而是赵姨娘说她怕怕，非要缠着他，结果就为伊消得人憔悴了。
贾赦那里倒是还好，终究不算在同一处，甚至让贾琏和王熙凤都有些想要过去“避难”了。
若是这连着两个晚上又继续的话，可能真要成行了。
不过这又一天过去，李骏还是没来，大家才想到说的两天后真就是两天以后。
这一夜许多人又是彻夜难眠，胆战心惊地度过，荣国府暗地里都已经开始怨声载道了。
要说往日间他们这些伺候人的活计其实也挺轻松，便是有时会挨些打骂，久而久之习惯了倒也还好，远不像现在这样不上不下被吊着的折磨。
至于府上的主子们，虽也有些烦恼，到底不像是下人那么惧怕。
也就是迎春、李纨两个之前见过血的，到现在似乎还受到影响。
这日晨时，王熙凤便寻了个时间过来问候，关心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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