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颗如他小指头般大小的弹丸和一柄如寒冰晶莹剔透的长剑从小屁孩的眼前唰的一声飞过;
小屁孩惊喊:不能杀!
话音刚落,他面前落下了两截被冻断蛇头和蛇尾;
事实上,不管什么东西在死后的那一两秒都还会挣扎一下,但这条蛇在死的那一瞬间就已被冻成了标本。
白卿虞第一次见到还有这样的死法,也没想到凩兮的剑术竟这般厉害?
凩兮甩掉剑刃上的两滴血渣子,而后收剑入披风后的剑鞘中,神情淡然的看向小屁孩,说:不杀它?那刚才死的就是你了。
白卿虞的视线仍停留在凩兮上,此刻的她和前几日趴在她腿上撒娇赖床的模样完全是两个极致的性格,若不是亲眼看见她这一面,你很难想象得到平常乖顺的她会有如此冷静淡漠的一面,不愧是将门之后!
小屁孩气得就地蹬腿,无语道:这是群居蛇,群居蛇,你杀了它,我们就都会死在这儿!
白卿虞回过神感应了下,说:不好,它们过来了,最少上百条。
凩兮还是很淡定,驾马将小屁孩提溜到马背上,说:先离开。
小屁孩惶恐的往四周看去,嘟囔道:跑不了的,一旦惊动了它们,连马都跑不过!!!
不试试怎么知道?
凩兮一边驾马,一边跟白卿虞说:一直很想和你比试比试。
比什么?
凩兮看了眼从四周蹿出的群居蛇,说:看谁最先脱身!
好!前提照顾好自己,别受伤了。
放心,它们要不想被冻成标本,尽管蹿到我面前来。
话落,凩兮再次抽出冰剑,恰好把往这边蹿过来的倒霉蛇给一截两段了。
小屁孩先是闪过惧色,很快取而代之的是可惜,他怒得蹬了蹬腿肚子,踢得马匹嗷呜了一声;
凩兮垂眸看了看他,表情闪过一丝不解,另一手绕过他牵紧缰绳,低声叮嘱道:坐稳了。
白卿虞松了口气,随着她的速度摆脱身后蹿出的群居蛇。
马匹的疾速带动寒风,迎面吹来,脸生疼得很……
小屁孩穿得单薄,但凩兮的白羽披风很暖和,故不自主的伸手扯了扯披风的一角挡一挡,同时眼角的余光趁机瞟向身后;
见到那么多追来的群居蛇,他眼里闪着发财的光芒,想了想,出其不意的麻溜从马背上跳下,往那些群居蛇奔去。
喂,你干什么?回来!
凩兮喊住他,转向看见他撒了腿就跑;
小小的他只身闯进蛇群,凩兮搞不懂他到底在想什么,担心他有危险,也跃下马匹朝他追去。
凩兮!!!
白卿虞惊呼,骑马赶过去想拦下她们;
谁知,突然的一条群居蛇猛地飞过来,张口咬向小屁孩,凩兮蹙着眉头,三两步跨过去挡在前面,但还没来得及挥剑,群居蛇咬住凩兮的手臂;
你……
小屁孩也惊呆了,以前从没遇到这样的情况,一时不知该怎么办,呆呆的愣在了原地;
凩兮把冰剑换到左手,将还未松口的群居蛇给杀了,随后,她掌中带内力一掌击向地面,瞬间,满地冰雪被震起在空中结成冰渣射向那些正围过来的群居蛇。
不少蛇被冰渣戳穿扎在地上,再被落下的冰雪盖住,剩余的侥幸逃跑了;
凩兮半跪在地上,两眼发黑,倒在了刚跑来的白卿虞怀里。
凩兮,凩兮……
要是以前,小屁孩肯定对这一地的群居蛇可惜极
了,这可是满满的一堆财富啊!
可现在,他不知怎么的可惜不起来了,反而心里酸酸的,想哭……
这蛇有毒?!
白卿虞虽在落梅山上长大,但是从没见过这蛇,也没听过;
问你话呢?!
小屁孩被白卿虞的喝声吓得抖了抖,然后伸出手腕往凩兮拿着的冰剑上面划出一个小口子,接着把涌出的血液滴进凩兮的嘴里,再在衣服上撕下一条布条包住伤口;
毒解了,她一会儿就能醒来。
小屁孩看了看凩兮,小声提议道:这天快黑了,你们要是不嫌弃,就跟我去那边将就一下吧。
在哪儿?
小屁孩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山洞,就在那边。
白卿虞衡量了下,说:带路!
小屁孩快跑几步牵着凩兮和白卿虞的马匹在前面带路,白卿虞抱着凩兮跟着他来到那处山洞里。
小屁孩麻利的将自己床铺上的被子掀开,指了指,说:让她到这儿躺会儿吧。
说完,小屁孩便去拾柴火生火,煮了一壶雪水,再端来一盆温水,帮她清理一下伤口吧。
小屁孩把温热的毛巾递给白卿虞,然后在一旁安静也着急的看着。
白卿虞接过毛巾,轻轻的挽起凩兮的衣袖,手臂上的两个牙印红肿得触目惊心,一时不知该如何下手;
被群居蛇咬过都是这样的,但她已经解毒了,伤口没有大碍,过几日就能消下去。
白卿虞狐疑的投去眼光,让小屁孩惊了惊,小小的身子又缩了缩,低声道:你别这样看着我,我说的是真的。
白卿虞收回视线,手打着颤帮她擦拭伤口;
凩兮许是感到疼,眉头越发蹙得紧;
白卿虞见着,内心很不是滋味,这江湖路才刚刚开始,就让她受了重伤,这往后的路定是越发凶险的,那又该如何……
渴……
凩兮晕乎乎的睁开眼睛,嚷嚷着口渴;
你等等,我这就给你倒水喝。
小屁孩听闻她的声音惊喜极了,欢快起身到火堆前舀碗热水;
白卿虞庆幸的笑了,忙问:凩兮,你感觉怎么样?哪不舒服?
我,我没事。
凩兮缓了缓,撑着白卿虞手上的力量坐起来;
来,靠着我。
白卿虞坐到她身旁,搂着她,让她靠着自己的肩膀;
水来了,有点烫,慢点喝。
小屁孩见着一个虚弱,一个又腾不出手,顿了顿,直接拿起勺子舀了点水,再吹一吹送到凩兮嘴边;
谢谢。
小屁孩羞愧的避开视线,不敢看她……
凩兮喝了几口,摇摇头示意不喝了,然后带着浓浓思念的语气说:要是帝枭在的话,他也会这样喂我喝水的。
以前凩兮感冒还是哪磕着碰着了,帝枭都是这样照顾她的,此时此刻,她好想他!
说完,凩兮靠在白卿虞的肩膀上;
白卿虞拢了拢她身上的披风,自责的在心里允诺道:在把你带到他身边之前,我不会让你再受伤了。
小屁孩看了看凩兮的神情,心里也想起了一个人;
你说的那人,他是你兄长吗?
凩兮弯眸笑了笑,摇摇头;
小屁孩就地盘腿坐下,神情有些落寞,说:我小时候生病,哥哥也是这样照顾我的。
凩兮看着他,又看了看这山洞的简陋布置,问:你一个人住在这里吗
小屁孩点点头,嗯。
那你哥哥呢?
他死了。
凩兮和白卿虞对上视线,再问:那你爹娘呢?看你样子应该还不到八岁吧?
我爹娘也死了。
听他这样说,白卿虞心里咯噔了下,原本冷厉的神色慢慢的柔和了下来,但仍对他带有警戒之心;
凩兮怔了怔,心疼道:你一个人住在这儿,不害怕吗?这里天寒地冻的,为何不进城?
习惯了,进城……进城会被欺负,还是这里自在点。
凩兮心酸的再次打量山洞的情况,除了薄薄的被辱和一小堆柴火、零碎的锅碗瓢盆外,看不到任何食物;
那你如何谋生饱腹?
小屁孩抿抿嘴,指着外面积雪,说:渴了喝血水,饿了……饿了吃蛇肉。
什么?!
白卿虞和凩兮的眼眸同时缩了缩,不可思议之际,浑身也冒出了鸡皮疙瘩;
虽说野外生存吃点蛇鼠这些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但那可是毒蛇,而且模样长得十分倒胃口,这怎么下得去口呢?
白卿虞反问:那蛇有毒,你不怕中毒?
小屁孩无奈的耸耸肩膀,说:这里除了群居蛇有肉,其它活物连影子都见不着,要想活下去,只能吃它。
白卿虞从他这话里联想到他的血,不确定的问:所以因为这样,你的血有解毒的功效?
嗯,我不记得从多大开始吃它了,反正它们的毒对我没任何作用,不止群居蛇,这世道上的大部分毒都对我没用……
小屁孩耷拉着脑袋,小声低喃了句,所以我的血很值钱!
凩兮直起身子,看了看白卿虞,接而问他,那之前你跳下马,跑向蛇群,是为了什么?!
取血。
小屁孩直言道:群居蛇的血可以卖很多钱。
卖毒蛇血?这可不是正当的买卖,是什么人让你这样做的?
小屁孩忽然意识到什么,连忙起身,打个哈欠搪塞道:时间不早了,你们歇息吧,明日天亮就离开,我这里也不太安全的。
说完,小屁孩就走到对面的角落里闭眼入睡。
算了,还是别问了,或许这是他目前唯一能谋生的法子;这年纪的孩子无依无靠,也寻不到活儿干,而且他也管不到那么多,也管不了。
白卿虞能与他的遭遇感同身受,当年的她何尝不是这样,渴了舔雪,饿了抢狗食吃,若不是白须眉把她带回落梅山,说不定她过得比他还惨,也说不定早已不在这世间!
凩兮点头,同时向他投去心疼的眼神……
他们三人当中,凩兮是最幸福的一个,从小不缺衣食,可说是享受着这世间独无仅有的宠爱和呵护;
所以当听闻他的遭遇时,凩兮鼻头发酸,内心隐隐作痛,她想为他做点什么,可不知该从哪儿着手去帮他。
这一夜,她和白卿虞都睡不着,各怀心思的眼睁睁等到天亮;
她们拾掇好准备离开时,小屁孩都还没醒,见他睡得沉,就没叫醒他。
白卿虞从马匹上解下装放食物的包裹放到他的床上,凩兮想了想,从腰包里拿出一锭金子、再拿了一套披风放在旁边;
两人看了看小屁孩,然后就策马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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