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练结束已经是晌午时分,村长拖着一脸幽怨的张宁,嘿嘿一笑,拖着他回到小屋,直接将他丢到了烧好的药浴之中。
噗通一声,落水的声音响起。
张宁不满道:“村长,下次能不能让我自己进去?”
“你说呢!”
他白了一眼村长,感觉自己就是对牛弹琴,马上闭口不在说话。
那药液缓缓向着张宁的机体之中钻去,感觉就像有一万只蚂蚁在自己身上再爬,酥酥痒痒的,张宁忍不住发出了“啊,啊,啊”的娇喘声。
水桶中淡绿色的药液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浅,最后消失不见,等到泡好药浴,穿戴好衣物,只见迎面就飞来一本百草录落入张宁的手中。
“你将这本百草录随便看看,看不懂的字,记在脑子里,晚上回来问我。
我去邻村给百里不二治疗一下旧伤,你在家自己吃晚饭吧,都在锅子里热着”说着村长转身匆匆的离开了。
清晨教场之上响起一帮稚嫩的声音。
村长早早的坐在一旁的树荫下,懒洋洋的看着这几个小子在做体能训练。
忽然一个五大三粗,扛着一把大铁锤的中年汉子,款款而来,身上那爆炸的肌肉隔着衣服都要遮盖不住了。
张建抬头悠悠道:“长青,你也会出你的铺子,真是稀奇事。”
男子呵呵一笑,脸色居然多了几许憨厚的表情道:“村头那老儿的铁犁头卡在地里出不了,这不是叫我去给他几锤子吗。”
张建默默的点了下头,看着教场上道:“长青当年你和我一起退出军伍,真是难为你了。”
“张兄说什么呢,我的命都是你救的,说这些干啥。”
“也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谢了。”
看着教场上的孩童话风一转道:“对了,你觉得这教场上的娃娃天赋如何。”
于长青看着教场之上缓缓的摇了摇头。
当目光转向张虎的时候,神情一变,手指一指道“这小子是谁?”
“他吗?名叫张虎,乃是张陵之子。”
“当年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病老哥的儿子!”
“怎么?此子有什么不凡之处,我看他圆滚滚的肚子也不像是练武的好材料。”
于长青摇了摇头,眼神微眯道:“我这打铁的对于别的不敢说,对于肌肉的爆发力可是有着天然的眼力劲,这小子肌肉之间紧密异常,筋骨之间纤细不存,简直就是常年锻体之象,只要修炼合适的锻体之法,武道一途绝对一日千里,就是你家娃娃也是不及他。”
张建满脸疑惑的看着圆滚滚肚子的张虎道:“有你说的怎么厉害吗,我怎么看,怎么是个废柴。”
于长青嘿嘿一笑,扛起铁锤,只顾自的离开了,留下满脸疑惑的村长,呆呆的看着。
日升日落,斗转星移,教场之上拳起拳落。
时间匆匆,五年一晃而过。
有些少年还在接受自己辛苦的训练,有些则带着一脸不甘和无奈的离开,人生总是在遗憾和无奈中前行。
此时的张宁也长成了十四岁的翩翩儿郎了,简单的青涩布衣,身高也蹿到了一米七,也算的上是俊俏的后生了,除了练武,他的一身医术也算是小有成就。
村长砸吧着嘴,吐出一口浓烟。
“张宁,你过来,你知道为什么我们村子那些孩子,如此训练,却极少有人达到气血加身,可以粗窥武学。”
张宁沉吟道:“是不是经络不通,使得气血不畅通,”
“却有先天之别,你可知百里卫海”
“他是我们这里唯一打破身体极限,达到气血境的,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村长摇了摇头,“唯一可不见得,只是这些穷苦之人,没有上好的打熬身身体的药草,想要成为武者可不是朝夕之间便能成的,我叫你常年练武也是出于此。
叔,给不了你大族的功法秘籍,但当年我周游求学却也拜入了医药名家,虽然不能说救人无数却也算广结善缘。
离此百里的守城将,我当年有恩与他,你入军中学习时,他自会照扶你一二。”
村长吸了口烟,悠悠接着道:“军中在当年妖兽潮之后,官面上虽然还是禁止武学,可是私底下已经放宽,但是上等的武学和资源都牢牢的把控在军伍之中。
你若想要武道有所成就那只能入军伍中。
武学一道差一步那就是天地之差,上乘武学才是你所学目标,再接下来三年中,你要使自己周身气血如虹,达到气血境,不可懈怠。”
“是,村长”,
“今后你要随我一起出去出诊,修习医术对你以后大有用处,你要学的东西不止是药理之道,还有为人处世的方式方法。
明天一和我一起出诊。”
说完又坐在自家门口的门槛之上又抽起了旱烟,眼神不轻易间向着远处看去,眼中满是落寞,又像是心中藏着无尽的忧虑和神秘。
天蒙蒙亮。
张宁背着药箱早早的等着村长,因为兴奋张宁一晚上都没怎么睡。
“药箱工具都备齐全了吗。”
“一切就绪,就等村长你一句话了。”
“好,出发!”
一大一小走在崎岖的山路上。
村长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张宁你知道我们这里有几个村落吗?”
张宁点了点头,“这个我知道,我们这里叫九乡十八寨应该是27个村落。”
村长点了点头道:“你说的不错,可你知道这九乡十八寨有三个禁忌吗?”
“这倒是不曾听说过。”
“你要记住了这三禁忌便是这九乡十八寨的三个人,不管遇到什么事,都千万不要去招惹他们。”
张宁点了点头道:“这是为何?”
“至于原因我只能说是这三人实在太过诡异,武道修为又深不可测,无人知道他们喜怒。
而且我们这27个村落能在群山之中存在,还得益于他们的威名。
尤记得当年,一帮马匪一路劫杀而来,他们所过之处,屋倒房烧,更是嫌少有人从他们手上活过来,说来也巧恰,那天恰好鬼婆婆出门,那匪盗头目根本没把这老太婆当回事,长枪一指便要那他的性命。
那鬼婆婆只冷眼一撇,你猜怎么着?”
“村长你就不要打哑谜了,快说啊。”
村长深吸一口气道“那为首之人如冰雪消融,化为一具白骨骷髅,连着那五十匪盗尽数也化为白骨。”
张宁倒吸一口凉气道:“武道真能这一眼便能消人血肉,化为白骨?”
“武道高深处,便是人间伟力,上可通九天,下可落九幽,似人间仙佛,得大自在逍遥,或许真的可以。”
张宁点了点头道:“宁儿知道了,那其余两位是?”
“其余两位便是上陵村的血光之灾死算子,下林乡的霸刀老徐娘,这两人神出鬼没,不过性子还算正常。
而这次我们这次行医之地,便是三个禁忌中鬼婆婆所在的中卫村。”
说话之间两人已经来到了中卫村。
村子远远看上去不下百户,屋前屋后诡异的异常安静,连着鸡犬之声都没有。
呱呱呱,几只乌鸦放出刺耳的叫声,更加添加了几分诡异。
“村长这大白天的村里怎么连个人都看不到啊,我们莫不是走错地方了,还有这里大夏天的怎么异常的冷啊。”说着紧了紧身上的单薄衣服。
“嘘,轻声,这是鬼婆婆定下的规矩,没人敢忤逆的。”
张建唏嘘道:“当年这里可是这27个村落中最大的,现如今十屋九空,只有一些念旧的老人还在这里,年轻人都搬到别的村寨了,所以显得落寞了几分。”
张宁点了点头。
忽然!
他神情一僵,眼神直直向着村尾那一间小瓦房看去。
吱嘎一声!
瓦房之上一扇门窗诡异的开启。
张宁神情一变,下一秒整个眼神变成一片木然。
明明隔着一里之远,那屋内的情景宛如近在他的眼前。
一道倩影背对着他,在幽暗的房间中,默默的对着铜镜缓缓的梳着头发,在梳妆台上更是放了四个诡异的阴神鬼象,咧嘴而笑。
唰,唰,唰,诡异的梳发声在张宁耳畔响起。
眼看着那梳子上秀发,越梳越多,那掉落的头发转眼间如春草枯黄,化为根根白发,顺着女子梳头的动越来越快,张宁神情木然的迈开步子向着那灰色瓦房走去。
张建脸色大变,“不好!”
手上三针齐动,定在张宁的眉心,手掌一推,使得张宁背过身去。
做完这些张建微微松了口气,对着村尾瓦房,躬身一拜。
“我儿张宁初来此处不懂规矩处,还望鬼婆婆宅心仁厚。”
说完张建又齐齐一拜。
一声苍老的声音在张建心神间响起,
“无趣!”
只听得吱嘎一声,那一扇小窗紧闭而上。
就在窗户合上的刹那,张宁如梦初醒,整个人莫名的发抖。
张建拍了拍张宁的肩头顺手将银针取下道:“知道我和你说的了吧。”
张宁下意思的点了点头,脑中始终回想着,那鬼婆婆到底长者什么模样,不过再来一次,给他一万个胆子怕是也不敢再看了,毕竟这玩意要命啊。
说着两人来到一户农户家。
“张宁到了,就是这家了。”
只见农户门口种着一株大槐树,不下两人合抱,房屋看上去倒是整洁异常,只是微微有点老旧。
张宁咚咚咚的敲响了房门。
吱嘎一声,大门开了一位老妇眼皮耷拉着,迎了出来。
“可是张神医到了。”
“神医不敢当,却是张某。”
“快快快往里面请。”
“不知老丈病情如何了!”
老妇说着便领着两人来到床榻前道:“嗨,也不知怎么回事,我家老头自从三天前起了趟夜后,就一直昏睡到如今。”
张建眉头微微一皱,手搭在老者脉搏之上,只听脉搏强劲有力,虚浮之感不强。
在看老者面相,红润有光,呼吸匀称不像带病之身,怎会一直昏睡不醒呢。
“老人家,他可有什么奇异的地方。”
“奇异的地方,这到是没有。。。”
“等等,说道奇异的地方还真有一个,就在昨天午夜之时,我一时尿急起夜回来,居然看到我家老头,坐直了身子,缓缓的打开了房门,我原本以为老头子好了,刚要开口,便有一道清风拂过,我一下子稀里糊涂的睡着了,本来我也以为是夜梦所致。可是第二天我发现大门是开着的。”
“老人家是不是你忘记关门所致。”
“这,我倒是确实模糊了。”
“或许老人家的病在夜晚才会发作,那我们今晚在你家打扰一晚。”
“那就有劳张神医,我这便给你准备吃食。”
“多谢了。”
待到老妇去到后厨后,张宁搭脉道:“这老道明明是正常之脉,怎么可能昏睡不醒。”
“你可相信鬼神之说!”
要是以前张宁打死也不信,可是刚刚经历了进村的诡异,由不得他不信了。
“莫非是鬼神害人?”
张建哈哈一笑道:“非也,待到后半夜自会知晓。”
说着便看见他,走出房门用手轻轻的抚摸着门前的槐树。
张宁暗自嘀咕道:“还搞得这么神秘。”
转眼一晃,便是午夜时分,明月高悬而起。
滴答,滴答,一阵敲门之声响起。
老妇皱眉道:“这大半夜是哪家小鬼出来恶作剧,等我去揪来看看。”
张建微微摇头,轻声道:“老人家,莫急,或许老丈的病情便是出在这敲门声上,你便静观其变。”
见张建如此说道老妇微微皱眉,只是不再言语。
咚咚咚,敲门之声越发的急促了。
忽然,一直躺在床上的老者,双目圆睁,身子诡异的直直的挺立起来。
就是老妇见识短浅,怕是也知道撞了邪祟了。
张建见此微微对着老妇一笑,让他尽量放宽心。
老妇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怕是心里早就六神无主了。
吱嘎一声,大门被老丈打开。
一股诡异的清风带着奇乡弥漫在整个房间。
咣当一声,老妇身子一软整个人居然昏睡在了地上。
“张宁,你没事吧!”
张宁只觉得头脑一沉,旺盛的气血一激,便无大碍了。
“村长,我没事!”
“那就好。”
两人目光齐齐的看向老者,只见黑暗之中无数的细小藤蔓缓缓的将老者举了起来。
一条诡异的藤蔓缓缓的停在老者的身前,化为一个女子的脸庞。
那女子猛然一吸,只见老者口鼻之中无数绿芒就要夺体而出。
张建大喝一声:“妖孽!大胆!居然敢吸人的阳气。”
三枚银针飞速而出,定在了老者紫府,人中,百汇之上。
那女子眼见吸食不成,直接扔下老者。
张宁眼疾手快,连忙接住老者,抓起地上的老妇,委身躲在在里屋,隔着门缝遥遥的看看着外面的情景。
不是张宁不想帮,实在是他一个连气血境都不是的武者学徒根本就帮不上忙,过去也只是添乱摆了。
此时屋外无数根须化成了一位人形女子模样,声音沙哑道
“人族,你当真要坏我修行。”
张建哈哈一笑“你若是还了这老丈阳气,在此立下妖誓不在伤人,我便收手如何?”
“狂妄,不知好歹,本座本不想为难你,既然你要找死,我便吸了你的阳气,助我摆脱树身。”
“冥顽不灵!看招!”
张建真元澎湃,手起掌落间,飞来的树根尽数化为齑粉。
下一刻!
无数滕脉倒转而回化为长矛大枪,向着张建飞奔而来,誓要取他性命。
张建不敢托大,真元护住全身,手上烟袋锅子宛如剑花乱舞,一时间长矛居然不得寸近。
“妖孽你就这点手段。”
那树妖冷哼一声,“不要以为是真元武者我便奈何不得你,囚牢!”
忽然!
一株粗大的根须从张建的脚下破土而出,直接将他束缚在其中。
嘭的一声,那树根直接化为一座牢房,无数的根须飞刺而来,直接将其淹没其中。
那木牢越收越紧张。
张宁隔着门缝惊呼道:“村长!”
那木妖嘴角冷笑:“小子等等就是你了,你不要着急,他只是在黄泉路上先行一步而已。
只要吸了你这真元武者,再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了这全村老小,我便可以脱了这三百年的树身,哈哈哈,真是天助我也。”
忽然囚牢之上无数的树枝掉落,一股蛮荒的气息袭来,一根手指,突兀的突破重重树根。
咚的一声!
重重的点在了树妖的眉心之上。
一声不甘的怒吼响起,“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不,你不是真……”
声音便戛然而止。
在那树妖身死之后,一道碧绿的阳气浮现而出,刹那间直奔老者而去。
只是那老者依旧不见醒来。
张建喘着粗气道:“差一点就出了叉子了,没想到这树妖如此厉害。”
“村长你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今天我们要交代在这里了。”
张建点了点头,其实他也没想到,有鬼婆婆在这里居然还会有如此厉害的妖邪滋生。
“那老丈怎么样。”
“那绿球进入身体后好像没什么变化。”
“阳气入体,若是不散入身躯,三日之后那阳气便会自会消散,只有一法——散阳叫灵才能将其唤醒。
可若要散阳叫灵,只能用医道左术——祝由!”
张宁疑惑的看着张建“祝由?”
“没错医道分两道一道为药道,一道为外道,而外道又分奇,邪,左三道,分别对应术箓咒。
你且看好,今天我变教你外道左术封鬼十三针。”
只见张建须发皆张,眼底更有暗纹浮现,刹那间九针悬浮,他口中念念有词。
只听到,呼!的一声。
九针齐入老者九处生死大穴。
张建悠悠声音响起“封鬼一说便是与鬼神争寿,与天地争命数,是为逆天而行,左道之术,有违命数轻易不要使用,你一定要记住。”
“是村长,张宁一定记在心中。”
忽然九窍之间有浊气蒸腾,阳气一分为九尽数涌入老丈体内。
片刻间,老者眉宇微微耸动,终究还是没有醒来。
“好了,不要担心,待到明天老丈自会醒来了。”
黑夜之中,村尾那孤零零的灰色瓦房中。
昏暗的烛火明灭不定。
一位老妇手拿着剪刀
嘎子,嘎子。
一声声撕裂的声音在房中响起。
忽然柜子角落处一个纸人,自燃起来,转眼间居然化成一片飞灰。
那鬼婆婆头也不抬,忽然发出一声声咯咯的凄厉笑声。
第二天一早。
村长交代完后,在老俩口千恩万谢中,早早的回到了张家寨。
在回村的路上张宁好奇的问道:“村长,那株老槐树就这么留着么?不会再出来作怪吧。”
村长摇了摇头道:“他的灵性已失,过不了多久便会变成一株枯木,还有你当真以为这株树,会没事吗。”
果然在等两人再回头,那树下聚满了人,手上各自拿着锯木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