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这是哪冒出来的中二呢……

翌日天光大亮, 娟娘抱着银兜子,在隔着门窗的邻里盯视下,一步步走进了将军府旁边的办事衙。

她前天才来过这里, 今天就领了银子来换买户籍路引,那给她办手续的文书吏就笑了,“哟,动作挺快的。”

他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人来了,尽管心里知道娟娘的愿望会落空, 她们一家根本不可能走出登城, 然而办手续收钱的时候,却仍好话连连, 恭喜声不断。

你看,赏出去的平价采买凭条,转了一圈, 变成现银又回来了,将军大人真是玩的好一手左手出右手进, 没有人能从他的手指缝里溜走。

娟娘在他填写林有志名字的时候,小声纠正,“错了,先生,陈大,填陈大。”

那文书吏瞪眼, 见娟娘一副破釜沉舟样,咬着牙道, “银子是陈大替我挣的,他当然有资格得到这个出城机会,先生, 拜托了。”

嘶,这可真是奇了。

他下意识发问,“那你男人怎办?不要他了?”

娟娘红着眼也不抬头,捏着衣角道,“他有其他女人了,不会带我走的,我是趁着他跌伤了腿无法下地,偷着来换的,先生,您行行好,给我换了吧!”

那文吏立马懂了这其中的牵扯,一时发了恻隐之心,“那你就让他带着那个女人走呗!城外不定比城内好。”最后的几个字几乎是压着嗓子眼里说的。guhu.org 完美小说网

娟娘没注意他说时的表情,仍低着头使劲摇,坚定道,“不,我要带着孩子和陈大哥一起离开这里,他不带我走,我也不带他走,大家扯平了。”

那文书吏见劝不听,也就歇了好心,拿了衙章一顿盖,很快替她办好了离城手续,换了新的路引户籍证。

娟娘捧着崭新的引证,一时眼泪留不住,忽的一下夺眶而出,跟捧着新的人生指望似的,一步一步从衙内出来,站在衙前台阶上,扑通一下对着长长的街道就跪了下来,声音悲泣隐含欣喜,“我、我,我终于能离开这里了,太好了,我……呜……”

衙前的大街上很安静,然而,两边屋檐下躲藏的人影,以及贪婪又羡慕的眼神都直勾勾的盯着娟娘,恨不能她怀里的引证能变成自己的,一时人心浮动,默默守着这片地界,想看看她是不是真能离开。

娟娘哭过后,一抹眼泪,拔脚直奔回家,捞着包裹和孩子,按着酉一说的那样,直直往出城的方向跑,此时差不多也近午时,忙碌的人该归家的归家,该找地方吃饭的找地方,人群的流动比之一大早要多,娟娘拿到了出城引证的消息也跟长了腿似的,瞬间传到了城门口,帮闲蹲点守着,而大多数人则仍然躲着身形在角落观望。

陈大用酉一给的银子贿赂了监管,苦役的惩罚被消,他也跟着到了城门口,因为棍伤导致的体虚,让他没办法像从前一样大步如飞,拖着缓慢的步子靠进了娟娘母子。

娟娘扯着孩子,眼含热泪,激动的语无论次,“陈大哥,我们、我们这就走?或者,你回去收拾一下包裹?”

陈大摇头,“我没有东西可收拾,这就可以走了。”

娟娘嗯嗯头直点,拉着孩子跟在陈大身边,两大一小直直的朝守城小旗过去,递了引证,查过户籍,那小旗手一抬,木拒马闸就开了。

此时他们正站在城门洞前,身后是渐渐围拢过来的百姓,望着他们又渴望又惊讶,在他们迈出第一步时,自己的脚步也不由自主的跟着朝前迈,等拥挤到城门口的人多了,那小旗就指挥手下兵丁驱人,“滚滚滚,人家有引证,你们有么?就想混水摸鱼,美的你们,都回去,回去。”

娟娘紧紧攥着手里的孩子,一步一回头的往人堆里找酉一,但人头攒动里,她并不能看清酉一具体的位置,陈大跟在她旁边,轻声道,“别回头,别给那位小官人招麻烦,走,以后如有机会,自当回报搭救之恩。”

城门渐渐在他们身后关闭,娟娘与陈大互视一眼,回头望着四野空旷地,此时方觉大梦一场,他们竟真的逃离了登城。

而城门内的百姓突然就炸了,嗡嗡的声音一下子就盖过了驱场的小旗声,纷纷激动的往家跑,几日前有乞丐路过门口时小声议论的话,瞬间被人记了起来,原来真的有贵人进了城,娟娘就是那贵人选中的第一个离城的幸运儿。

半日不到,将军府旁边的办事衙门前就排起了长队,皆是来举报告发的,有挨板子的,自然就有领到十日平价采买凭条的,一样的流程,不一样的领赏人。

再说娟娘这边,和陈大对着又哭又笑后,扯着孩子坚定的往前走,而高高的城门楼前的瞭望塔上,两个士兵正在调试弩箭,箭尖对准的方向,正是陈大和娟娘离开的地方。

士兵甲觑着路程,估摸着距离,对士兵乙道,“差不多了,快到百步了。”

士兵乙点头,叹气道,“好好的,非要出城,城是这么好出的?真是天真。”

士兵甲也跟着道,“这叫不撞南墙不回头哎!城里的人不知道出城的人后来怎么样了,只有咱们知道他们是没有后来的,害,也是好折腾惹的祸。”

士兵乙深感赞同,“就是不知道认命,现在好了,小命要没了。”

两人搭着弩箭,先对准了娟娘,想想,又对准了陈大,嘴里喊着数,“九八、九九、一百,放!”

强弩带着雷霆之势,咻一声直冲陈大后背心。

衙前的喧闹很快引起了总管事的注意,他皱着眉望着排成长龙的队伍,问门前的一个记录文书,“怎么突然就这么多人了?”

那人面前正告发的人停了嘴,缩着身体不敢吭声,文书吏便从书案上抬起头,无奈道,“还不是听说有人出了城,这些人呀,来撞运气呢!”

总管事揪着两撇小胡子,哼了一声,“刚好,冬季枯水季需要的挑力有了,让他们告,罚没的苦役全都圈到河床上挑土去。”

那些听他如此说的人瞬间有不少人犹豫了,去城头修墙或许能保存好体力,撑到出城那天,去河床做挑力夫,好好人累一天都受不了,何况是带伤的,怕是撑不了十天小命就得完。

这些来联名举报的,按着小乞丐口述的方法,两家结帮,也就是一家出一个挨罚,互相举报,这样两家都能领到凭条,又因为互为抵押,便谁也背叛不了谁,一人好而两家好,一人被弃,两家诛连,利益是绑在一起的。

凌湙抚着手指,让蛇爷派小乞丐私底下搞串联,当然会有个互相牵扯的法子,才能叫人放心顺着他的计划走。

他道,“人都是自私的,之前为什么没有人能用这个方法出城?是因为被举报者与他们无利益相关,背叛起来更无心理负担,可现在不同了,找街东的和街西的互帮,一家出一个挨打的,这样便是谁也不吃亏,背叛之说便可瓦解。”

人心向背,在娟娘和陈大成功离开之后,会扭转,会有人想再尝试信一次,人最学不会的就是死心,只要有一丝曙光,就有蛾子愿意扑。

那些犹豫的被家人含泪的目光一看,硬咬了牙的没有走,罚去做挑力就去吧,既然有贵人暗里相帮,定也不会看着他们死,此一刻,愿意一赌的人选择了相信。

当日夜西门穿水桥上排起了长队,小门边上守门的差点被这么多人吓死,瞪着眼睛接过一个个手中的平价采买凭条,作梦似的将人领到后院里接受盘问。

殷子霁敏锐的闻到了里面的搞事意味,他将事情交给了自己的管事,人回到了齐葙身边,“目前已经发出去一千多两,后面还有没进来的,约有三十户之多,齐葙,这么多人,一夜之间冒头,会不会……”与武景同有关?

齐葙点着藤椅扶手,“秦寿那边有动静么?这么大阵仗,他不可能不知道。”

殷子霁摇头,“他没派人来,可能全副心神都在那批物资上头吧!我派人去看了,那样大一笔财物,他很难不动心,武景同谎都不会编,愣叫他捉住了由头给困在城里了,齐葙,我们要不要帮帮他?”

齐葙想了想,“先看着,看他能不能发现秦寿的秘密,只要他没掐到秦寿的命门,秦寿便不会动他,比起弃城判逃,秦寿首选还是做大徵将军这条路的。”

殷子霁站在窗边,背光望着齐葙,“咱们这些年为着盯这条线,跟秦寿过往太密了,手上又有着这样一桩不能见光的生意,齐葙,我担心,事后会有人用这件事污你清誉,那会叫我特别憋屈的。”

这就是许多暗人不能转白的原因,无论他为明面上的正义做下多少功绩,可曾与暗里周旋着做下的事情,随着时间会从不得已,被人嘴扭转成同流合污,像黏在身上的墨迹一样,洗都洗不白。

齐葙眼神无奈的看着殷子霁,再次申明,“我又不指望重回大帅身边,我做这些事情,只是因为我曾身为大徵的将军,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此处轮于凉羌跑马地,子霁,这或许是一个机会,若真有人能掀开这里的秘密,我们也就能功成身退,真正去浪迹天涯了,这些年为了我,你的辛苦我都知道,等我还了大帅的恩情,我们就离开,我答应你,再不管任何事。”

殷子霁没说话,只默默的来到他身边,圈起胳膊抱了他一下,“你真是……”什么恩情呢?不过就是觉得愧对武大帅的信任,觉得有负他的嫁女之恩。

可怎么办呢?他就是喜欢这个人啊!

刘葙叫他搂的笑了一声,歪了头与他碰了碰,低声道,“这些年都过来了,眼看终于有人跳出来搞事了,你还在这里闲闷,去吧!好好配合,看看是不是景同干的,若是他,那我当真是要意外惊喜了。”

眼看兑到钱的人越来越多,城门口拖家带口的排起了长队,而那些被打罚的,隔天就交了钱免役,殷子霁顺着钱财的流通方向,很快找到了凌湙的车队,只不过负责发钱的是蛇爷,正抿着嘴敲烟袋子,显然是在心疼这几日的流水。

一路上凌湙几乎只进不出,没料进了登城,花钱如流水,虽然知道这钱最后还会回来,可给的时候仍然会不舍得。

哎,这糟心的登城,弄完赶紧走,蛇爷真是一刻也不想多呆。

秦寿当然也得到了消息,并且感受到城内有一股势力在催动这次民乱,他带着身边的账房,和衙内的总管事,站在城楼上望着底下攒动的人头,声音不喜不怒,“前日救走陈大的人找到了么?连着那女人孩子,都还没有踪影?”

身后一手持长枪的小将拱手,“来人贴着墙头飞扑而下,一柄长刀砸偏了弩箭,等我们派人出去追时,已经找不到人影了,但从城墙角上的脚印来看,人数应该在六到七个,墙头有爪篱攀过的痕迹。”

秦寿捻着手中的佛珠串,半晌才道,“调两千营卫过来,今天城楼中门大开,弩箭手两架齐发,我要让城内城外的都知道,出是不可能出的,除非死。”

身后小将一低头,“是,末将领命。”之后迅速传令离城不足一里的营房,两千兵丁瞬间到位,排排长枪铠甲,对准着排队等出城的老百姓。

凌湙那边也得到了消息,和武景同一起听着小乞儿的转述,“营房出了两千卫,目前都上了城楼,弩箭手都到了位,百姓们并未发现城楼防卫加紧,正等着城门大开。”

武景同拍一声捶了下桌几,凌湙就见他腾的站起身像驴一样转圈,“太狠了太狠了,我原以为只是人心不古的道德坑,结果呢?居然还有赶尽杀绝,小五,他本当是守卫百姓生命安全的将军啊!为何?为何能如此视百姓生命如蝼蚁?”

凌湙没理他,而是问坐旁边的左姬燐,“左师傅,陈大那箭伤影响行动么?能出现在人前晃一趟不能?”

左姬燐点头,“只要不剧烈奔波,伤口不崩裂,就没事,他伤到了肋下,最好是躺着休养。”

幺鸡扶刀站在旁边,沉声道,“是我大意了,那弩箭搭起来时我当是他们平常检修,没料居然是用来射人的,刀砸出去时就慢了一分,叫他中了箭。”

隔间里躺着的陈大嘶哑的声音传来,“不怪这位小兄弟,若非这样,我又怎知,原来这些年没人能出城的意思,竟是没人能活着离开的意思,呵,城内吊着个饼,城外却挖好了坑,无论我们怎么努力,都没有生还的机会,这秦将军真是好毒的心肠。”

娟娘抹着眼泪在旁边伺候汤药,摁着陈大轻声道,“陈大哥别激动,伤口会裂的。”现在回想都还后怕,若非幺鸡刀砸的准,那一箭能直接将她和他串成血葫芦,是直冲着心口去的扑杀之意。

凌湙等他们都停了声,这才道,“派四个人护着陈大和林氏,幺鸡,你照样带队去救人,这次看准了箭头,直接上刀劈,百姓眼看生门在即,如此变故定然喧哗,到时候,让陈大作苦主振臂呼判,武少帅用身份先震一震城楼上的兵丁,秦寿若是对你也起了杀心,那我们就可以动了。”

秦寿在城楼上看着越聚越多的老百姓,不知怎地突然就闪出了凌湙的脸,心中警惕一晃而过,立马招手喊了一个亲兵来,“去请武少帅和他身边的凌公子一起到城楼上来。”若他们真有问题,那凭他城楼上的两千兵,就能立即格杀。

城门缓缓打开,聚在城门洞边的百姓们,眼中闪过剧烈的惊喜和渴望,看着延伸出去的宽阔大道,那是生门和希望的开端,是他们奔往自由的开始。

拒马桩拉开,小旗挥舞着手中的大刀撵人,“滚滚滚,出去了就不再是登城的人了,以后再来,可就要交翻倍的人头税了,大家可都要想清楚了。”

没人理他,拉家带口的百姓,赶车牵驴的少年,急急拥挤着奔进城门洞,跟获得自由呼吸似的,出了城就扑到了地上,狠狠呼气,狠狠嚎叫,一群人疯子似的,四散着就要往前奔涌。

然而,就在此刻,城门楼旁的瞭望塔上,转动的□□带着轴承之力,双弓双箭对准了城楼下呼喝的百姓,松开了机扩。

幺鸡领着人,在千钧一发之际,冲声高喝,“都趴下。”一轮刀光,顶着百姓们的头颅,将射下来的弩箭一一打偏打折。

而尚未跑出城门洞的百姓,则被眼前这一幕惊呆了,脚刹不及的情况下,导致许多人拥挤在一起后,人叠人的撞倒在一起,叠成了厚厚的人墙,逗笑了城楼上的数千官兵。

看小丑表演似的,漫天的笑声从城门楼上传出,“哈哈哈哈哈……”

陈大被人抬着出现在了城门内,那些曾亲眼看着他离开的人震惊的指着他,陈大喘息的指着城楼上的秦将军,红着眼睛咬牙,“乡亲们,我们都被他骗了,这个人根本没打算放过我们,你们当这些年为什么没人能出城?因为离开的人都死在了瞭望塔前的弓箭下,他,根本是要对我们赶尽杀绝,不给我们留活路啊!”

百姓们无言的看着他,足足过了一息,才有人反应过来,震惊非常的喃喃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怪不得,怪不得这许多年,竟无一人能从此地离开,竟是如此?竟是如此啊!”

一声应百声呼,能出城的和不能出城的,都怒红了眼,瞪着城楼上的秦将军震声发问,“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如此对我们?秦将军,我们何辜?为您当牛做马这么多年,为什么一条生路都不肯给我们留?为什么?”

怒吼声冲上云霄,伴着城外百姓瑟瑟发抖的哭声,响彻整个登城。

只听秦寿慢条斯理道,“因为你们生如蝼蚁,就当有蝼蚁的自觉,做什么要逃呢?登城不好么?”

那些听他如此说的百姓忍不住啐出声,指着他愤恨,“你当然好,你躺在金山银山上,当然觉得好,我们怎么能好?我们连三餐都不能继,日日在苦捱,恨不能从未到过登城,秦将军,你这么欺压百姓,就不怕武大帅知道,降军法处罚你么?”

秦寿叫人指着说的非但没气,反还听的津津有味,末了点头,“你说的对,所以我更不能放你们离开了,不然,你们要跑到武大帅面前告发我可怎么办呢?所以啊,今天想出城的,就准备躺尸,呵呵,本将军不怕报应,本将军会活的比你们任何人都好,因为本将军生来就比你们高贵。”

凌湙和武景同刚跟着一员小将上了城楼,就听他如此释放狂悖之言,一时双双顿住了脚步。

这是哪冒出来的中二傻逼呢!真搞笑,还生来高贵。

他都不用再派人刺激百姓,就秦寿这做派,自己就把百姓们的怒焰给激出来了,再有陈大重伤在身的样子,蛇爷伙同一帮小乞丐混在人堆里,振臂高呼,“今天我们拼死也要出城,秦将军有本事,就杀了满城百姓,不然,总有人会跑出登城,到武大帅面前告一告你,乡亲们,不要怕,冲出去,冲出去就有生路,武大帅会为我们作主的。”

秦寿居高,眼尖的很快看清了搅乱的几个人,微笑着转脸问凌湙,“凌公子,你看,那是不是你带来的人?怎么,此次事件与你有关?”

凌湙歪头,挑眉灿然一笑,“秦将军,没有证据的事可不能乱说,不过这个事嘛~我承认,是我干的,怎么样?干的漂不漂亮?”

秦寿也跟着笑,点头夸赞,“漂亮,小小年纪有如此心计,怪不得那凌老太太要弄死你,凌公子,你何苦要替这帮贱民出头,我们合作不很愉快?少帅在此,你将陷他于何地?害,到底年少,考虑事情有些欠妥。”

凌湙两手一摊,“那怎么办?干都干了,总不能半途而废。”

秦寿退居兵将堆里,抬了右手自以为潇洒的招了招,“没事,待我解决了底下这些贱民,凌公子就知道怎么办了?来呀~排弓,射!”

武景同大惊,上前一步道,“秦将军,不可射伤百姓,他们手无寸铁,军队律令中有一条,不可对手无寸铁的百姓动用兵械,你是要违令么?”

秦寿微笑,“没啊!他们都是乱民,乱民军令言,可杀!一个不留。”

两千兵卫,纷纷解刀拾弓,箭头直指城下百姓。

百姓们被这一阵势惊的聚在一起,有胆小的甚至怕的哭出了声。

情势一触即发。

远远的,却来了一队人,最前的两个,一坐一站,在离城楼三丈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对着城楼上的秦寿道,“秦将军,有空么?下来聊聊!”

武景同趴着城门楼的凹墙,揉了几次眼睛,方才确定楼下是什么人,一时都傻了,“姐夫?”

是他姐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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