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4 章 指控

“咦,先生先生——那个,那里有好多!”在人头攒动的湖畔长街里,凌鹿拽了拽厉行洲的手,兴奋地指着前方的一个鲜花铺。

厉行洲顺着凌鹿的视线看了过去,唇角勾起:“那不是,那是‘棉花’。”

白白的,如云朵一般柔软,结在枝头的棉花果实。

凌鹿瞪大眼睛,惊叹道:“原来棉花是这样的!长得和一模一样啊!”

他跑过去绕着这大捧的棉花看了一圈,最后下了结论:“一看就很好吃!”

厉行洲忍住笑,按了按凌鹿的脑门:“不能吃,这个真的不能吃。”

卖花的是一对小夫妻。听见凌鹿的话,又看见眼前这两人的互动,小老板娘赶紧道:“这个虽然不能吃,可是它的话语好啊。”

凌鹿眨眨眼:“花语?”

小老板娘道:“就是花代表的寓意——这个棉花,寓意是‘情意绵绵’和‘珍惜眼前人’啊。”

凌鹿恍然大悟:“哦……那真的是很好的寓意!”

这边小老板很配合地看向了厉行洲:“给您包起来?来10枝?”

于是,凌鹿手里多了一大捧白白的棉花。

看着凌鹿抿着嘴唇,低头望着这些棉花的模样,厉行洲再次道:“真的不能吃——等回大地之城,再带你去吃。”

凌鹿点点头,很严肃地问出了一个问题:“在有之前,棉花叫什么?”

厉行洲:……?buhe.org 非凡小说网

凌鹿问出口之后,自己也愣了两秒,随即意识到这个问题有哪里不对,赶紧改口道:“啊,不是,我是想问,为什么它会长得这么像?它怎么知道以后会出现的?”

厉行洲:……??

凌鹿再次意识到,自己问的第二个问题,也不太对……

他还想再找出第三个问题来掩饰自己的尴尬,却发现一时半会儿居然想不出还可以问什么了,只能抱着自己的大捧棉花,有些气鼓鼓地往前走。

厉行洲走在他身边,揽住他的肩膀,轻声道:“嗯,可能它们也觉得,长成会比较可爱吧。”

凌鹿刚刚气鼓鼓的面颊,顿时就绷不住了。

他笑起来,使劲点头:“嗯嗯,我也是这么想的!”

这是1月2日。

昨天晚上,厉行洲花了大约三个小时的时间,给凌鹿讲了许多“知识”,听得凌鹿一愣一愣的。

比如,凌鹿终于知道了,成人之间亲额头,多数情况下不是为了测量体温,而是为了表达喜爱之意。

再比如,他现在还知道,普通室友之间,不会邀请对方来摸自己的身体——特别是像尾巴这种,通常会藏起来不见人的部位。

听到这个说法,凌鹿呆呆地看着厉行洲:“那以后,我是都不能让你摸我的尾巴了吗?”

厉行洲道:“……不是。是不能‘因为厉行洲看上去想摸,就让他来摸。’

凌鹿听得似懂非懂。

不过凌鹿还是很认真地记下来了,并且和室友约好了:在和厉行洲成为恋人之前,都不再让他摸尾巴。

到了最后,凌鹿还是有点担心:会不会有一天,他已经像喜欢恋人那样喜欢上了厉行洲,但自己却不知道啊?

结果厉行洲告诉他:不会的。真到了那个时候,自己一定一眼就能看出来的。

凌鹿这才彻底放心下来。

到了第二天,两人终于有时间进行之前被耽搁的活动了。

比如看花会,比如逛琉璃湖。

厉行洲说,这个叫“约会”。

凌鹿觉得叫什么名字都无所谓。

反正不管叫什么名字,他可以和厉行洲一起牵着手出门,可以一起看到好看的东西——说不定还能吃到好吃的东西,他就觉得很开心。

春日花会的长街,紧挨着琉璃湖。

凌鹿曾在夜里俯瞰过琉璃湖,当时只觉得这湖水广阔平静,宛如一面镜子。

如今,在晴好的白日来到了琉璃湖边,凌鹿不禁又张大嘴,连声说了好几个“好看!好看!太好看了!”

湖水无波无澜,澄澈如镜。

清透蓝天与柔软白云,全都映入湖中,真如静物画一般纤毫毕现。

湖中无鱼,无草。唯有岸边偶尔飞过一只白鸟,在水面掠过之时,翅尖触及湖面,会让这画面泛出一点涟漪。

走在直入湖心的石头栈桥上,头顶是无垠蓝天绵绵白云,脚下映着的同样是连绵云朵如洗碧空,再加上手里还抱着一大捧的云朵……

凌鹿只觉得这景色美得让人都恍惚了起来。

除去这旧纪年建成的栈桥以外,这湖上再没有其他人造物了。

在大灾变刚结束的时候,曾有人想过在这片湖上建个鱼塘,又有人提议在此地修建水库取水。

然而,研究院勘察水质后,发现水里有种尚不能明确成分的金属严重超标。

虽然在大灾变期间没有因为水质问题出过人命,但大灾变结束之后,政府还是号召大家从天然湖泊里取水,不要再饮用这种水了。

因此,湖面上既没有鱼塘也没有水库,倒是显得尤为干净。

凌鹿沿着栈桥,一路看一路走,终于走到了栈桥末端。

末端是一截楼梯。

他坐到楼梯上,弯下腰,伸手碰了碰湖里的水——

凌鹿“嘶”的一声缩回手,手甩个不停:“好烫!”

这水,怎么这么烫?

比洗澡水都要烫许多,难怪没有鱼!

一旁厉行洲皱了下眉头,先是握住他的手吹了吹,再探身碰了下湖水——

湖水微凉,丝毫不觉异常。

看到厉行洲的反应,凌鹿趁着厉行洲没抓住自己,迅速又弯腰蘸了点水。

这次不觉得烫了。

虽然不烫,凌鹿心

里却生出了一种似曾相似的奇特感。

就好像……在黄昏之城碰到医疗舱、在落霞路看到夕照塔时,感受到的那种没有尽头的冷寂与空旷。

见凌鹿面色有异,厉行洲哪里还会让他在湖边多待,直接把凌鹿拎上栈桥,带着他往回走。

路上,凌鹿犹豫片刻,还是原原本本告诉了厉行洲,自己第二次碰到湖水时到底是什么感觉。

听凌鹿说完,厉行洲似乎并不诧异,也没有追问什么,只说他会让研究院的人再来做一次详细勘察。

之前,第三区的研究院主要是从水文地质角度检查过这片湖泊,在确认过湖水里没有污染物之后,就没有再从污染源污染物角度深入勘测过。

这次,厉行洲决定让研究院换个角度。

1月3日。

这是两人的最后一天假期。

两人说好了:今天厉行洲要试着做一种当地的特色甜点:鲜花小饼。

据说这种饼的馅料是用鲜花酱调制而成,入口香味浓郁,一口下去仿佛吃到了一个鲜花盛开的夏天。

仅仅是听到厉行洲的形容,凌鹿便已不停擦口水了。

自己喜欢的东西:鲜花和糖,都能一口吃进去!

这得是多美妙的甜品啊。

他急得当下将就想去小院里搜集鲜花花瓣,方便给厉行洲做酱,结果厉行洲拦住他,说这个酱不是现做的,得腌制一个星期左右才行,一起去这里的市场买鲜花酱就好。

凌鹿这才作罢,同时两眼放光地看着厉行洲:先生真的好厉害!先生什么都懂!连鲜花酱怎么做都知道!

厉行洲轻咳一声,并不打算告诉凌鹿,这个配方也就是几个小时前才从林中尉那里拿到的。

吃完早饭,凌鹿换上自己的白衬衫,快乐地收好小犄角和尾巴,跳到玄关准备出门。

就在这个时候,厉行洲的通讯器响了。

凌鹿并未觉得奇怪。

每天厉行洲的通讯器至少会响三次以上。每次厉行洲都会简短地说几句意见,这之后继续带着他看花,看水。

凌鹿猜测今天也是如此。

不料,这次厉行洲的眉毛挑了挑。

嗯,这是有什么很着急的事吗?

之前厉行洲接电话的时候一般都没什么表情诶。

凌鹿如此猜测着。

更让凌鹿觉得奇怪的是,当厉行洲发现凌鹿在看他时,不动声色地别开了脸,就像是——就像是不想让凌鹿看到自己的面色一样。

几分钟后,厉行洲挂掉了电话。

他走到凌鹿面前,神色已恢复了日常的沉稳,眼底略带着些歉意。

他说,有着急的事要处理,今天可能吃不了鲜花小饼了,凌鹿在家先吃点巧克力。

凌鹿摇摇头说没事啦以后再吃,自己等会儿也出门好了。

往常,如果凌鹿说要出门,厉行洲都不会问什么。

但今

天厉行洲追问了一句:“你想去哪儿?其实在家待着看绘本也挺好。”

凌鹿说,既然先生要加班,他也打算去工作站加班修东西,要不在家闲着好难受。

厉行洲迟疑一下,道:“我让人送你。注意安全。”

坐在急速赶往卫星城的越野车上,厉行洲面色阴冷地听着耳机里的详细汇报。。

林中尉说,就在方才,第四区的两位军官“登门拜访”,要见厉将军,说是他们收到了举报,还拿到了确凿的证据——

第三区,有军人私自收容污染物、甚至携带污染物出行。

这种行为公然违反现行的污染物清剿条例,对第三区、第四区的边境安全构成了严重威胁。

他们身为以剿灭污染物己任的联合政府军,特来告知第三区此事,并且希望第三区和第四区一起,“彻查此事”,保护边境城市的安全。

林中尉说到这里,不忿道:“将军,第四区摆明了是来挑事的。他们的执政官在上次听证会里吃了瘪,之后投了反对票不算,现在还找这种烂理由,跑到我们的地盘来找事?!”

此时的厉行洲已恢复了往日的冷静。

他沉声道:“如果真是毫无依据,第四区不至于狂妄至此,先看看他们所谓的‘证据’究竟是什么。”

快速做完安排之后,厉行洲摁掉通讯器,捏了捏眉心。

他的理智告诉他,第四区所指的“污染物”,不可能是凌鹿。

凌鹿在保持普通人的形态时,不会引起污染值的任何波动。

即使他变为了恶魔形态,也只能用极特殊的方法才能发现他和污染物之间的联系。

更何况,在琉璃之城,凌鹿从没有在公寓以外的地方展示过他的犄角和尾巴,不会让人关注到他与其他人的不同之处。

既然如此,那第四区这么言之凿凿的,“由军人私自收容的污染物”,究竟是什么?

在过去这段时间,无论是主城内部还是周边卫星城,污染值都保持着相对稳定,没有发生过任何异常。

莫非……?

厉行洲的眉头渐渐皱起。

他按下了通讯器。

“把最近三个月以来,边境前哨站监测到的污染物变化情况,最细致的版本,全部整理出来给我,立刻。”

琉璃之城外围。

14号卫星城。

从第四区“远道而来”的胡少校与叶繁中尉,在会客室里正襟危坐。

他们这次来,可是做了十二万分的准备的。

兄弟两人的口供、留有凶兽牙印的污染物尸骨、带有军方编号的稳定剂……

这些东西,还不足以说明,第三区的军队内部,真的有人擅自收容污染物,并且纵容污染物威胁平民?

这件事,第四区的执政官杰森已经汇报给第五区。

虽然不知道第五区会怎么处理这件事,但总之,执政官给他们下

的命令就是:

抓住这个机会,给厉行洲一点颜色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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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第四区不可能真的对第三区怎么样,能让他们难堪、能让他们自乱阵脚也是好的。

一个月前的听证会,他们都随同执政官杰森一起参会了。

这厉行洲在听证会之上,是如何当众羞辱杰森,讥讽他们自甘堕落愿意和污染物和平共处的,他们可都还记得很清楚。

这不啻于当着其他四个区的面,把他们第四区踩在了地上!简直就是对四区的公开羞辱!

现在,呵呵,好嘛,你们不是誓要剿灭所有污染物吗?结果真出现了这种有智力的污染物,你们怎么还偷偷养起来了呢?

又过去了一个小时。

就在这两人逐渐焦躁不安起来之时,门开了。

可进来的人不是厉行洲。

是第三区负责驻守琉璃之城的尹上校,以及厉行洲的副官林中尉。

本指望着当面看厉行洲吃瘪的胡善文,不禁有种出拳打不到人的失望,正要开口,林中尉道:“厉将军还在休假,不方便见两位。”

休、休假?

胡善文不禁面孔变色:面对这么严重的指控,厉行洲居然还在休假?这是把我们第四区当什么了?!

他还未来得及说话,一旁尹上校又道:“感谢第四区对第三区工作的支持。”

“我们评估了两位提供的‘证据’与‘口供’,认为这件事应该在第四区的行政范围内,由第四区政府处理。”

年轻一些的叶繁,当即就有些急,直接道:“我们现在就是要求与第三区共同处理这件事!首先要做的,是把这个私养污染物的军中败类给抓出来!”

林中尉一脸疑惑:“这位……这位叶中尉是吧?您在说什么?什么军中败类?这件事和我们军队有什么关系吗?”

胡善文和叶繁两人,在此前也曾预想了第三区会如何开脱解释,但他们从未想过,向来以沉稳扎实而著称的第三区军队,居然会如此“装傻”。

这不按套路出的牌,让这两人提前准备好的路数全都无法用出来了。

胡善文到底年长些,立即决定以不变应万变,板起脸道:“林中尉,我们已经说得很清楚,是我们第四区的平民,指控你们第三区的军人……”

尹上校直接截断了他的话:“第三区的军人?这件事和第三区的军人有什么关系?”

“从你们提供的‘口供’来看,分明是你们的前哨站看管不严,导致别有用心的平民进入污染区,还在污染区遭遇了两种以上的污染物。”

“这以后,他们声称看到了第三区的军人,却无法提供这位军人的编号,无法描述这位军人的军衔。”

“这件事,真的不是两位平民抗侵蚀值下降之后,产生了幻觉?”

胡善文和叶繁被尹上校这般直白的“无耻”给惊呆了。

叶繁忍不住,差点想要站起身来,大声道:“稳定剂!那个人丢在污染区的,

可是有着你们第三区编号的稳定区!稳定剂总不可能是自己从地里冒出来的!而且平民怎么可能有稳定剂!”

这边尹上校面露不豫:“叶中尉,请注意您的仪态。”

同为联合军成员,叶繁中尉此时实在不能在一位上校面前发作,只能忍住火,重新端正坐好。

林中尉看着他,慢条斯理道:“说起这个稳定剂,上面的确有我们第三区的编号。”

叶繁心中一喜,心说铁证如山,你们这下还想怎么抵赖?还不赶紧让厉行洲出来解释说明收拾残局?

林中尉继续道:“正好,我们从系统里查找了一下这批稳定剂——”

“发现这两只都是15年前生产的。”

未开封的稳定剂保质期长达30年,所以叶繁听到林中尉的话,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倒是胡善文,已经觉得有些不对了。

林中尉道:“容我提醒两位,15年前,第四区遭遇了一次畸变期。”

“我们第三区在自身都尚处于恢复期的情况下,向第四区伸出援手,派出部队,支援药品。”

“此次两位送来的稳定剂,恰恰就属于当年发给增援部队的军需品。”

“所以,会不会是当年曾经被第三区军人所救的人,在15年后,用第三区的稳定剂来混淆视听?”

叶繁倒吸一口冷气:“你说什么?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有人处心积虑这么久,还来恩将仇报?!”

此话一出,曾经经历过15年前畸变期的胡善文,竟是脸色忽红忽白。

尹上校在一旁微笑着道:“是啊,怎么可能有人处心积虑这么久,还来恩将仇报呢?”

胡善文脑门上沁出一点汗,知道今天这事,面前这两个人是打定主意根本不接话、不上套,甚至都不会汇报到厉行洲那个层级了。

他哪里能想到,早在厉行洲来这里的路上,就已经定好了基调:

第四区指控的这个“军人”,不存在。

从来就没有这个人,第四区完全是在无中生有。

尹上校和林中尉,其实完全是在按厉行洲的策略应对这件事。

做为最后的挣扎,胡善文狠声道:“原来第三区的军人现在是如此作风,今天倒是让我长了见识。”

他从随身带着的文件袋里,拍出了另一件东西——

那是两个巨型狗爪印的照片。

从照片上能明显看出,两个爪印的深浅、狗脚趾的开合程度并不相同。

其中一个爪印,简直就像是拿着模型给印上去的,脚趾并没有正常的分开。

这件东西,第四区并没有放在一开始交给第三区的证据里。

尹上校瞄了眼照片,道:“怎么,胡少校现在多了个摄影的爱好?”

胡善文冷笑一声:“两位,根据指控,那只四脚走兽型污染物的左前肢,是一副假肢。”

“而这个照片,就是那走兽在现场留下的脚印!”

“从这个印记能很清楚地看出来,明明是污染物,却装了假肢!”

“请问两位,对于这个脚印,又要如何狡辩!”

“第四区的机械师,可断然做不出这样的工艺,只可能是你们第三区的机械师!”

“身为机械师,去给污染物做假肢?!摆明了你们第三区内部出了大问题!”

此时,一直在不远处的房间,一边翻看近期前哨站的观测数据,一边通过通讯器“旁听”这次会面的厉行洲,脸色微微一变。

他低声对着耳机叮嘱了一句,终结了这场闹剧一般的指控,对身旁待命的另一位军官道:“第四区今天报给前哨站的全部通行人,立刻给我准确信息。”

如今厉行洲看得很清楚了,第四区此次的目的就是“挑衅”。

和刚才那两个人所说的相比,他们最后出示的“污染物假肢”,才是最实质、也最能引起关注的证据。

第四区既然拿到了这样的证据,也知道只有第三区的机械师才能做出这样的假肢……

那他们想要把事情闹大,想要让第三区生乱,想要令第三区的军队蒙羞——

不难推测出,除了派出一队人在军营里胡搅蛮缠以外,他们还会再做些什么。

片刻后,厉行洲沉声道:“准备直升机,回琉璃之城。”

会议室里,刚刚从耳机里得到了厉行洲“提点”的林中尉,看着面前这些照片,一脸深沉。

最终,他长叹一口气:“这才过了几天啊,污染物居然又畸变了!”

尹上校也语重心长:

“是啊,它们的肢体这是又进化了啊!”

“要不怎么说,对污染物的研究一天都不能停呢!你们看它们这个变异速度,真是超乎想象,超乎想象。”

胡善文:……?!

叶繁:……??!!

尹上校和林中尉的态度,摆明了就是:

什么机械师做的假肢?哪里有机械师做假肢了?分明是污染物自己长成这样了嘛。

污染物嘛,长成千奇百怪的都有,那长出一个像模型一样的脚板,也完全有可能啊!

这两位第三区的军官,以如此“插科打诨”的方式应对自己的提问,让胡善文两人震惊得完全说不出话来。

最后,胡善文额角跳动,嘴角抽搐,恨声道:“你们……你们……”

尹上校微微一笑:“两位,还是尽快与你们第四区的政府商榷吧。你们第四区的居民,到底是遭遇了什么,要主动跑进污染区呢?实在是太危险了,你们要好好查找一下原因啊。”

胡善文再如何不甘不忿,也只能承认:他们被第三区连消带打,一点浪花都没翻起来地失败了。

这位少校咬了咬牙,心道没关系,第四区派到第三区的,可不止咱们这两个人。

工作站。

凌鹿一边整理物品,一边同穿着便服的小孙笑

眯眯地说话:

“谢谢你呀!今天明明大家都休假,结果你还主动来帮忙。”

“这样收起来就快多啦!”

小孙有些不好意思地说着:“哪、哪有。”

“小鹿老师才是,在休假的时候还来加班。”

这老实孩子,在家休息了两天之后,心里总惦记着工作站那长长一串的“待修理”清单,又想着这段日子小鹿老师已经修好不少东西了,自己要不趁着有时间,再把清单核对一遍,等明天上班了就能通知居民们来领东西了。

他没想到的是,居然在工作站碰到了同样是来加班的小鹿老师。

而且小鹿老师也和他有着相同的想法:赶紧把“待修理”清单上的物品都叉掉,尽快把修好的东西交出去呀。

于是,他又腼腆又激动的,和小鹿老师一起将库房里的东西又整理了一遍。

等都收拾好以后,小鹿老师还不肯休息,又去工作室里工作了。

看着勤奋工作的小鹿老师,小孙决定自己也要留在这里。

哪怕不能帮上太多的忙,打扫打扫卫生总是可以的。

凌鹿坐在灯下,将口袋里的小陀螺掏了出来,对着灯光反复地看。

其实最开始拿到这个小陀螺的时候,他心里就稍有些异样的感觉。

最近这几天,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把小陀螺放在了枕头边,每次早上醒来,他都觉得小陀螺和自己睡觉之前有些微妙的不一样。

但到底是哪里不一样,他又说不出来。

是小陀螺的色泽更明亮了?

还是小陀螺的金属外壳更滑溜了?

而且直到现在,凌鹿都没有搞明白,这个小陀螺的外壳究竟是什么金属做出的,为什么会如此光滑?

大概又是旧纪年的某种特殊工艺吧?

这么精巧的工艺,这个小陀螺真的只是一个功能简单的旋转型玩具吗?

凌鹿觉得这不符合机械制造的基本逻辑。

可他又实在想不出来小陀螺的其他用途。

身为一个机械师,身边有着一样用途不明的机械物品,简直是不能忍受的事。

所以他打算趁着今天加班的时候,来试着拆解一下这小陀螺,弄清楚它到底是做什么用的。

正研究着呢,他突然听见外面一阵喧哗。

咦?难道是谭老师回来了?

恰在这时,他听见小孙焦急地喊着:“你们干什么!谭老师不在!里面是小鹿老师在工作呢!你们不要打扰他!”

这怎么回事?!

紧接着,闷闷一声响,伴着小孙的一声叫唤,竟像是这人被推搡到了地上。

凌鹿心中一凛,随手将小陀螺揣进口袋,拉开工作室大门,冲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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