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有人养没人教

“国公夫人,今日是晚辈叨扰了。”孙元彧对着堂上行了礼。

国公夫人却只当没看到,径直走向后头被刘伯搀扶着的魏崇旭,心疼地轻触他嘴角的瘀伤,疼地他吱哇乱叫。

“怎么伤成这样?”

魏崇旭瞥了孙元彧一眼,愤愤道,“被一个不长眼的狗东西咬了。”

这话任谁听了都知道是什么意思,偏国公夫人装傻充愣,“娘不是早就告诉过你,路上离那些没看管的野狗远些。”

话都说到这份上,孙元彧也懒得再装客气,直接拿出方才在马车上写好的退婚书递上去。

“今日晚辈带家妹来退亲,请国公夫人速速签下这退婚书。”

国公夫人瞥了他一眼,没接退婚书,像才看到他们似的招呼他们入座。

“怎么好端端要来退亲,可是与我家旭郎有什么误会,亦或是侯府对聘礼不满意?”

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但孙婉香可不打算给她留面子,前世若不是她的筹谋算计和对魏崇旭的放纵,自己也不会落得那般下场。

“实是我与令郎无缘,还请夫人莫要再劝,签下这退婚书,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她说完拿过二哥手中的退婚书直接摆在国公夫人面前的桌案上。

“我这不成器的儿子有时确实不像话,能让你一个闺阁女子亲自上门退婚,想来是气得狠了,我让他给你赔个不是,退婚的事便做罢,如何?”

“别,令郎的礼我可受不起。”

三番两次被小辈拂了面子,国公夫人面色也沉了下来,“你这孩子着实不懂事,我说句推心置腹的话,若不是当初我看老侯爷战死侯夫人也跟着去了,你一个孤女着实可怜,赶忙去侯府提亲,你看你那二婶能给你说什么好人家,还不是先紧着她女儿,如今能嫁进国公府你还有什么不满?”

孙婉香听国公夫人说的冠冕堂皇,像是自己受了什么天大的恩惠,又点了一次双亲的事,便懒得与她再废话,直接说了孙婉宁有孕的事。

国公夫人瞥了魏崇旭一眼,见他支支吾吾的,心下了然。

她起身笑意盈盈地牵起孙婉香的手,劝道:“你看,一个巴掌拍不响,此事不全是我儿的错,你若是退了亲岂不是中了她的计,她有孩子又如何,横竖你才是老侯爷的嫡女,她只是你本家妹妹,男人嘛,哪有不三妻四妾的,你们既是姐妹,将来也可少许多纷争,她的孩子也是要管你叫嫡母,养在你名下的,你还计较什么?”

“荒唐!”孙元彧听的怒上心头,“我们孙家祖训从来都是一生一世只许一人,祖上便没有纳妾的先例,你们国公府既做不到也不强求,但也别来祸害我妹妹。”

孙婉香讥讽道,“哪个好人家未娶妻先纳妾,我之前还奇怪令郎怎么有人管还没家教,原来是有人养没人教啊。”

如此,算是报了方才母子俩骂他们是野狗的仇。

孙婉香这话说的直,让平日里听惯了恭维话的母子俩一愣,随即脸色十分难看。

她看着魏崇旭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轻蔑地勾起唇角,想起过去她时常在一些皇子公主举办的赏花宴游园会上遇到魏崇旭,因二人有婚约,她便一直粘着他,想来那时自己还真是没眼力见,看不出魏崇旭眼里的厌烦。

今日她主动上门退亲,又不像往日那般说话恭维,才让他这么惊讶吧。

可笑,她又不欠国公府的。

国公夫人感觉自己气都有些不顺了,她活到这个年纪还是第一次有人当着她的面骂她儿子没家教,竟还是个晚辈。

不恭顺的东西!

“三姑娘慎言,就算要退也要孙家长辈来退,不要自作主张。”

侯府如今能主事的两位,一位是如今掌管中馈的二房夫人孙贺氏,另一位是孙婉香的大哥威远侯孙元荀,孙贺氏为何没有登门退亲,在得知孙婉宁有孕后,她就想明白了母女俩打的什么主意,至于孙元荀,他如今在礼部当差,又恰逢册立太子之际,暂时出不了宫,也就没人能给孙婉香退亲。

小姑娘的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等过几日不气了,再叫旭郎上门赔个不是,哄哄她,约莫这事也就过去了,否则她说退就退国公府的面子往哪搁。

至于她今日的出言不逊,等她将来嫁进国公府,有的是机会让她站规矩。

孙婉香笑着说:“我可没有自作主张,是四妹妹说与魏公子两情相悦,还说魏公子曾允诺她愿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我实在是不忍抢四妹妹的良缘,又怕她坐不稳胎才主动退亲的。”

这话是她编的,但看魏崇旭的表情也知道她猜的八九不离十。

国公夫人瞪了魏崇旭一眼,看他那支支吾吾的样子恨铁不成钢,怎么就被那小门小户的狐狸精迷昏了头了。

她又看向孙婉香劝道,“既你如此心疼你妹妹,等你们成亲之后纳她进门,姐妹俩互相照顾不是很好吗。”

她倒不是故意说这话刺激孙婉香,只是这姑娘平日里并不张扬,行事作风都温顺的很,若是有官眷贵妇聚在一起品茶赏花,谈起孙婉香时孙贺氏脸上也都是嚣张得意的神色。

至于方才的出言不逊,她只当孙婉香是得知妹妹有孕,气的狠了才会口无遮拦。

一个人的品性如何一时半会儿很难改掉。

可她不知道孙婉香还真就经历过抽筋拔骨的痛。

孙婉香冷冷盯着国公夫人,前世今生,这母子俩还是对她没有半点尊重可言,这是打心底里瞧不上她。

可怜她前世愚笨,被二婶整日贬低的一无是处,时间长了,完全没有了世家贵女该有的自信,还真以为自己处处低人一等,才终日费心讨好他人。

“夫人您还是别端架子了,我直说了吧,您心比天高怎么给儿子说亲时竟看上了我这个孤女,无非是国公爷手中的兵权太大,女儿又抬了贵妃的位份,怕树大招风引得圣上忌惮,而娶忠烈之后,又得好名声又能谋划我孙家产业,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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