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是觉醒了相关记忆之后, 她对周围世界的隔阂更深。
这一切，是真是假？是现实还是幻梦？是否有一双大手，在悄无声息地操控着一切？
直到城北烂尾楼的那一战, 直到昨夜遭遇诡异鼠王的生死一线。
姜父毫不迟疑以身相抵, 眼镜甘愿牺牲自己来争取救援时间……
这一幕幕场景在姜雨凝的眼前交替划过, 最后, 变成了一只流光溢彩的绚烂凤凰。
天上，明月皎皎, 繁星闪烁, 夜空浩渺无垠。
地下，霓虹灯光, 高楼大厦，一切如蝼蚁般渺小。
姜雨凝忽的伸手, 抓住了一朵晶莹剔透的冰花。
繁复的一芒星召唤大阵在她的脚下亮起, 绚丽灿烂到极致的七彩凤凰一寸寸现身, 载着姜雨凝离开了陡峭的山巅, 悬浮在更高的天际。
“冷尊者, 我的心告诉了我答案。”
七彩凤凰神光熠熠，凤凰之上, 少女乌发红唇，在黑夜的背景映衬下，宛若月光中的神女降临凡尘。
她遥遥地看着远方，看到了自己家所在的方向, 看到了异情处那所医院所处的大概位置。
像是紧闭的蚌壳打开了一道小小的缝隙，露出里面柔软的内里和莹润的珍珠。
姜雨凝轻声说：“我想守护我的家，我想护好我的父母，护好我在乎的亲人和朋友。”
“除此以外, 我还想去看看更高处的风景。站得高，才能看得远，我想去体会，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究竟是个怎样的感受。”
慕强本来就是人类的天性，姜雨凝是个俗人，自然也是追求强大的。
为守护他人，也为了自己。
“我很期待。”冷清霜笑着说。
遮蔽的乌云退散，那轮明月愈发皎然生辉，盈着明亮柔和的光。
……
明姝和冷清霜是性格截然相反的人。
明姝虽直来直往，性格偏向急躁，但其实也有一点好，那就是能听得进别人的建议。
即使和冷清霜一直水火不容，但事实上，两人却是能交托后背的过命交情。
这样的人，莽撞冲动，却又单纯炽烈，一片赤子之心，相处起来其实是很愉快的。
如果说冷清霜是从精神层面循循善诱，那么明姝便是如同灼灼烈火般，直接给明姝展示了召唤师世界的绚烂多姿，各种召唤灵技能的丰富多彩。
晨光明媚，姜雨凝坐在治疗室窗边的书桌前，执着黑色签字笔，在A4纸上写下了冷清霜和明姝两人的名字。
时间如白驹过隙，今天已经是第二天的早晨，距离做出决定的时间只剩下一天一夜，她该如何选择？
如今，拜师的念头已然变得坚定，姜雨凝要做的就是二者择其一，哪个更合适呢？
少女轻轻地转动着那支黑色签字笔，笔身在纤细修长的手指间灵活地转动着，快得几乎可以看到残影。
直到转了快一分钟，姜雨凝才停下了动作，将下巴抵在笔盖上，蹙起的眉间诉说着她的犹豫。
通过昨天的相处，还有从眼镜、黑刀那里旁敲侧击得来的消息，无论是冷清霜还是明姝，都是一等一的好老师。
姜雨凝喜欢她们的性格和为人处事的风格，真说起来，她们两其实刚好互补，完美契合，让人一个都难以割舍。
灿烂的金光透过窗户跃入，在纸面上跳动着，像是两尾活泼好动的鱼儿，姜雨凝的心中蓦地产生了一个想法。
——为什么非得纠结舍去哪一个？
小孩子才做选择，可以的话，成年人肯定是全部都要。
根据她们的说法，她觉醒的召唤灵七彩凤凰属于传说品阶，千年难得一见，非常特殊珍稀。
这样的话，待遇稍微特殊些，一次性拜两位老师，应该也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换了个思路，姜雨凝只觉得豁然开朗，一直困扰她的东西瞬间消散而空，转而浮上心头的是新的疑问。
她重新执起笔，在纸上写下了两点——
第一点，如果下定决心两个老师都要，她是否能兼顾好？
第二点，她要如何打动冷清霜和明姝两人，让她们同意一起收下她？
姜雨凝学习的时候总喜欢提前做好规划，如今修炼起来自然也不例外。
她的左手食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发出“笃笃笃”的轻微响声，在这规律的声音中，她反思着最近的所学所得。
按照召唤师世界公认的规则，召唤灵技能是需要自主感悟并学习的，可以大致划分为初级技能、中级技能和高级技能种。
每种技能的掌握程度又可以进行再一步的细分：入门、熟练、精通、小成、大成、圆满、奥义。
当然了，这些等级的划分并不是绝对的，技能的威力也不仅仅只是局限于这些等级，还得看具体情况。
比如说，都是攻击技能，一个大成级别的初级技能，说不定会比入门级别的中级技能更加厉害。
当然了，这对于姜雨凝来说还太遥远了。
一般来说，星以下的召唤师，因为自身的灵能有限，能感悟使用的最多也只是初级技能，顶多就是掌握程度的差异。
姜雨凝调动体内的灵能，总结自己现下拥有的技能。
【金】[初]金之突刺（入门）
【木】[初]生长缠绕（入门），[初]植物网络（入门）
【水】暂无
【火】暂无
【土】暂无
【暗+光】[初]闪光（入门）
不算多，但还算实用。
但是，她的召唤灵拥有七种属性，这在丰富了她的战斗方式的同时，是不是也限制了她在单个属性上的发展？
多而不精。
可发展方向太多，造成的结果是不是难以钻研深透？
或者，她可以选择其中几个作为主攻属性，其他属性直接放弃？
不，这是在浪费她的优势。
姜雨凝脑海里刚冒出这个想法，便被自己否定了。
她要做的，是将自己的特长最大化，而不是为了一时的修炼速度舍本逐末。
其实，属性之间是共通的，一通而百通。
比如说初级技能金之突刺，她也可以使出木之突刺、水之突刺、火之突刺、土之突刺，只是这些技能的效果都不好。
除了火之突刺还算有些攻击力外，其他的根本不堪一击，无法投入实际战斗，只是白白耗费灵能。
金属性锋芒毕露，木属性勃勃生机，水属性千姿百态，火属性爆裂狂猛，土属性深沉坚实。
每种属性都有它独特的优点和缺点，在不同的时候可以得到不同的运用。
她不需要有太多的技能，攻击、防御、速度、控制分别有一到两个便足够，重要的是如何提升掌握度。
好的，这样又回归到了最开始的问题，时间不够，分身乏术。
等等——
分身，真的乏术吗？
姜雨凝的眼神一亮，只觉灵光一现，无数的灵感喷涌而出，绘制出一幅丰富的画卷，在她的眼前缓缓展开。
一芒星召唤阵出现在她的脚下，神采奕奕的缩小版凤凰显现在空间中。
研究数据显示，召唤灵现身时，召唤师对技能的感悟力可以翻几倍。
凤凰展翅，七彩的光芒交相辉映，其中湛蓝色泽忽然闪耀，纯澈的水属性灵能流动聚集。
就在聚集的灵能即将成形的刹那，水雾般的湛蓝色忽的散开。
失败了！
姜雨凝眼中却并无失望之意，而是明亮如曜日，光彩夺目。
她找到其中感觉了！
说不清道不明，玄妙无比，却清晰地呈现在了她的脑海中，毫无保留地对她敞开了全部机窍。
水属性灵能再次聚集，湛蓝色的光芒光华莹润。
薄薄的水雾散开，露出水雾中那团身形的模样。
那是凤凰！湛蓝色的凤凰！并无绚烂七彩，只剩下纯粹的湛蓝！
七彩凤凰，水分身！
姜雨凝试探性地控制着水分身使用了技能水之缠绕。
技能发动成功！
姜雨凝能感受到，她对水之缠绕技能的掌握度前进了一小步。
她的计划是可行的！
她想，她知道自己现下的路该怎么走，明天又该怎样说服冷清霜和明姝了！
如果有别的人看到这一幕，必然会万分的震惊加难以置信。
因为这种影分身虽然属于初级技能，但真要算起来，和中级技能的难度也差不了多少，甚至从某种角度来说还要更胜一筹。
但是，在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内，在没有任何师长指导的情况下，竟然能有人这么快地成功领悟并使用，这简直是一个不可思议的奇迹！
只可惜，唯一的当事人还只是个对此了解不深的新人，丝毫没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特别的。
在水分身实验成功后，姜雨凝又分别尝试了其他属性的分身。
因为已经有了基础，都是一次性成功，效果也都是差不多。
“所以，现在我要做的，其实是想办法一次性使用多个属性分身，然后控制不同属性分身同时练习不同技能。”
“这样，不但巧妙地规避了时间不够用的问题，也能借此机会提高对灵能和精神力的控制度。”
姜雨凝若有所思。
在忙碌的实验和练习中，一天时间转瞬即逝。
姜父和姜母都已经恢复正常工作，白天只剩下姜雨凝一个人，这无疑给了她很好的暗度陈仓的机会。
呸呸呸，什么暗度陈仓，她明明是在光明正大地修炼！
转眼便是第天上午。
“冷清霜，我告诉你，姜雨凝这个徒弟肯定是我的！”治疗室门口，明姝得意洋洋地炫耀，自信满满。
开始的时候，姜雨凝对于明姝而言只是个模糊的符号。
她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觉醒的召唤灵，传说品阶的七彩凤凰。
但是经过这么几天的相处，明姝迅速地和姜雨凝熟悉起来，是真的喜欢上了这么个聪明灵巧的姑娘。
即使她觉醒的召唤灵稍微差一些，只是钻石或者黄金级别，明姝也不会错过。
毕竟，姜雨凝拥有的可不仅仅是召唤灵，还有聪明的头脑、超强的悟性、以及出众的品性，完美地戳中了明姝的心。
当然了，明姝也不否认，其中也有一部分颜值的因素。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明姝也喜欢一切美好的事物。
雪肤乌发的漂亮少女，看起来便觉得赏心悦目，相处起来更是愉快和谐，怎么能不让人心动？
冷清霜淡淡地看她一眼：“不是说好了各凭本事，把选择权交给姜雨凝吗？”
“哼，我才不会像你一样耍心机！”明姝勾起唇，眉飞色舞地说：“反正进去了你就知道，雨凝选的人一定是我。”
冷清霜轻笑，并没有被明姝笃定的话语干扰，而是平静地开口：“那就拭目以待好了。”
明姝一见她这装模作样的姿态就来气，也不和冷清霜客气，抢先一步敲响了门。
治疗室的门打开，露出门后钟灵毓秀的漂亮少女。
她只穿了一件简单的米白色睡衣，浓密乌黑的头发随意地用皮筋绑在了一起，却不显得狼狈，反而给人一种松弛的舒适美。
“冷尊者，明尊者，请进。”姜雨凝让开了位置，领着领冷清霜和明姝进来坐下。
冷清霜一眼便看见了姜雨凝眼下淡淡的青影，拧眉道：“雨凝，你昨晚没休息？”
注意，不是没休息好，而是压根没休息。
觉醒了召唤灵的召唤师，体质相较于普通人可以说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即使一个晚上没怎么休息好，只是简单地小憩了几个小时，第二日也会容光焕发，不会显露出任何疲惫。
但瞧姜雨凝的样子，恐怕不仅仅是通了宵一夜没睡，精神力还一直处于急速运转状态，所以才导致了超负荷。
“昨晚修炼的时候忘记时间了。”姜雨凝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抿唇解释：“好像只是一个恍惚，就发现天已经大亮了。”
“不应该，冥想也是很好的休息，要是只是冥想，不该觉得这么疲劳。雨凝，你是不是冥想的时候出了什么问题？”明姝关心地问。
虽然还没正式拜师，但是冷清霜和明姝早就把基本的冥想修炼法告诉了姜雨凝。
姜雨凝还在两人的观察下走过冥想的流程，明明那时候一切顺利，冥想修炼的效率还是很高的。
“不是冥想，具体是怎么回事，两位尊者还请容许我小小地卖个关子。”
姜雨凝俏皮地眨了眨眼，神秘地将食指抵在了唇边，清澈的杏眸中透着狡黠的味道。
冷清霜和明姝看见她的表情都不由失笑，没有刨根究底地追问结果，而是如姜雨凝所愿，暂时跳过了这一话题。
反正熬几个大夜对召唤师来说都不算大事儿，很快便能恢复。
普通人熬夜容易猝死，召唤师却是没有这个烦恼的。
除非是真的想不开连着大半个月超负荷运转，不然的话，源源不断的灵能会帮助她们治愈一切。
“今天已经是第天了，我和明姝下午就得动身返回星外战场。”冷清霜没再寒暄，而是直击重点。
“所以，雨凝，你想好了吗？你想选择谁做你的老师？”
到了最后时刻，明姝也没有再画蛇添足地多说些什么，而是认真地直视着姜雨凝，等待她的最终答案。
似乎是害怕给姜雨凝太大压力，明姝甚至破天荒地主动道：“你不用担心其他，只需要说出你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就好。”
“虽然我很看不惯冷清霜这人，她也挺看不惯我的，一天不刺上几句就难受，但其实，我们都是共同守护一片星外战场的伙伴，勉强也能算半个姐妹。”
“无论你选择了谁，另一个人都不会因此记恨上你，相反，我们一直都会是很好的朋友，如果你以后遇到了什么问题，也可以随时来询问。”
明姝有些紧张，语速偏快地分析着。
说完，不知道姜雨凝是个什么感受，反正她自己是被安抚下来了。
是了，就算姜雨凝这次没选她也没事儿，她又不是从此以后就没机会了，完全可以照常挖墙脚。
一次选择并不能代表什么，谁笑到最后，谁才是真正的胜利者。
想清楚这一点，明姝的紧绷一扫而空，重新恢复笑盈盈的轻松状态。
“那为什么不能直接拜你们两人为老师呢？”姜雨凝忽然问。
冷清霜和明姝都被她的话说得一愣，就在这个时候，姜雨凝朝着她们真诚地鞠了一躬。
“这两天，冷尊者和明尊者你们对我的教导和帮助，我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中，万分地感谢。”
“我犹豫了很久，却还是没办法做出二选一的抉择，这实在太难太难了，你们二位都是顶尖强者，都对我倾囊相授，让我受益良多。”
“我知道，你们可能会觉得我痴心妄想，觉得我非常贪心，甚至很可能对我产生恶感，但我还是想遵循我内心最深处的想法，把这句话问出来。”
“冷尊者，明尊者，你们能给我一个机会吗？一个同时拜你们两人为老师的机会。”
姜雨凝没说什么花团锦簇的漂亮话，而是坦诚地剖析着内心，语调里是遮掩不住的忐忑期待。
她不是性格桀骜的人。
大多数时候，她都是循规蹈矩的，遵循着好学生的模板，竭力想成为社会和父母都认可的优秀的人。
但其实，她的骨子里也存在着叛逆之心，存在着贪心和野心。
两位老师，她都想要。
空气一时有些静默，冷清霜和明姝都没能直接给出回答。
召唤师世界倒是没有明令限制，说每一名学生只能有一个直系老师，但这一般都是默认的，基本上没有人打破。
就好像研究生一般只能有一个导师一样，召唤师们可能会在学校跟着不同方向的教师学习，但是真正称得上直系老师的，有且只有一个。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冷清霜比明姝先一步反应过来，她倒是没有被冒犯的愤怒感，甚至眼底还藏着隐隐的笑意，面上却是严肃的。
她道：“每个人最开始的时候都是这样，什么都想学，什么方向都想走一走，但是这样的人，大部分都碌碌无为，一辈子纠结在选择上，浪费了自己的天赋。”
“我和明姝走的是截然相反的道路，基本上毫不相干，想同时做我们两个人的学生，就算我们同意了，你觉得你自己能做得到吗？”
冷清霜这话听起来似乎有些重，带着批评和指责的意思，但姜雨凝却并未诚惶诚恐地改变决定，而是认真地和她对视。
“我可以。”姜雨凝肯定地说：“我可以兼顾。”
她眼睛里的光亮如繁星般耀眼，七彩凤凰从她脚下的一芒星召唤大阵中浮现，而后骤然分出两部分，一湛蓝一火红，纯澈的灵能静静流淌。
水分身！火分身！
看到那两只凤凰的虚影，冷清霜和明姝的脸上都出现了难以遮掩的震撼之色。
明姝更是猛地站起来，难以置信道：“怎么可能！”
分身技能！竟然是分身技能！
姜雨凝才觉醒几天，怎么可能这么快地掌握分身技能！
从七种属性分割出一种属性的分身，本来就比普通的分身难度更大，更别说还得同时召唤出两个不同属性的分身！
即使是经验丰富的一星召唤师，也很难在短短时间做到这一步，姜雨凝竟然成功了！
如果不是直接呈现在冷清霜和明姝的眼前，她们绝对不可能相信这一幕，这根本就像是个离谱的笑话！
“你是怎么做到的？”
哪怕是一向冷静如冷清霜，也不由失去了本来的声音，难以控制好自己的情绪波动。
但这还远远没有结束。
姜雨凝专注地控制着体内的灵能，湛蓝色的凤凰和火红色的凤凰一同有了新的动作。
水之缠绕！火之突刺！
湛蓝色的水流缠绕而上，攀上了冷清霜的脚踝。
烈烈的火光凝聚成刺枪-模样，飒然刺向明姝的面庞。
区区一星初期召唤师发出来的技能，还只是入门级别的初级技能，根本无法对冷清霜和明姝造成任何伤害，也无法真正地限制住她们。
但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姜雨凝在简单的攻击中透露出来的东西，才是真正令她们震撼的东西。
“七彩凤凰不愧是传说级别的召唤灵，不仅掌握了七种属性，而且每种属性单独拿出来，都达到了罕见的极致纯净级别。”
冷清霜没有挣脱水之缠绕的控制，反而指尖轻点，将那湛蓝色的水流用冰花冻结保存，仔细地感知着内敛的灵能。
她眼中逐渐光彩连连，满是惊艳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