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强的, 所以，要不要来当我的学生？”明姝没绕弯子，而是开门见山地抛出了问题。
“我一直遵循宁缺毋滥的准则, 换句话说, 你如果同意拜我为师, 你就将是我唯一的弟子, 当之无愧的开山大师姐。”
明姝直击重点，冷清霜的神色则一直是淡淡的, 但她的动作却丝毫不慢。
等明姝说完后, 没等姜雨凝回答，冷清霜便迅速开始了她的展示。
湛蓝色长裙的清冷女子素白的手指轻点, 一朵冰霜凝成的冰花轻巧地落在了姜雨凝的面前。
姜雨凝试探着伸手，那朵冰花轻飘飘地飞落在她的掌心。
就在与她肌肤接触的刹那, 那冰花在淡白色的雾气中重新塑形, 化作了一只栩栩如生的飞鸾。
飞鸾的每一根羽毛都是惟妙惟肖, 像是下一秒便能活过来, 一幅展翅欲飞的模样。
“八星巅峰召唤师, 召唤灵，寒冰飞鸾。”
冷清霜清凌凌的嗓音响起, 治疗室的墙面浮现朵朵湛蓝色的冰花，房间中仿佛下起了一场稀稀落落的小雪，像是冰雪雕琢的唯美幻境。
明姝：“！！！”
眼镜、黑刀：“！！！”哇塞！
太美了！太精致了！
眼镜和黑刀都是大男人，却都有些抵抗不住这动人的美景冲击, 只觉看得目不暇接，惊艳感满满。
明姝也先是沉浸，转而就是恼羞成怒的愤愤。
这个冷清霜，看着冷若冰霜, 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天上仙子，其实心机得很，一套一套搞得有模有样的。
可恶！外表算什么，内在精彩才是真的精彩！
就在明姝忿忿于冷清霜的表面功夫，冷清霜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她主动邀请道：“除了明姝外，你也可以考虑选择我做老师，算起来，如果你选择了我，你将是我的第二十七个学生，除了一名老师外，你还将拥有二十六个护短的师兄师姐。”
难怪冷清霜能成功抢走那么多名天才学生，这背后都是有原因的。
这样的话术，别说是初出茅庐、对非凡世界陌生中带着期待忐忑的新人了，就算是黑刀和眼镜这样的“老人”，都忍不住深深地为之心动。
要不是他们天赋不够，他们都想代替姜雨凝做出肯定的回答。
二十六个实力强大、经验丰富、擅长护短的师兄师姐做领路人，光是听着就能给人足够的安全感！
眼镜和黑刀都下意识看向了姜雨凝，明姝和冷清霜的视线也集中在了她的身上，等待着她的最终选择。
换成别人，被这样四双眼睛专注地盯着，都很容易产生些许别样的情绪，可能是虚荣，可能是紧张焦虑，可能是难以抉择的矛盾。
但姜雨凝的神色却是出人意料的平静。
她安静地靠在床头，乌黑如瀑的长发柔顺地垂落至腰间，浓密如海藻，修饰着精致如画的姣好五官。
浅金色的晨光透过窗户洒落在少女的身上，在她白皙细腻的面颊镀上了清浅的金色光影，静谧而清灵。
姜雨凝听得很认真，静静地捧着掌心那朵栩栩如生的寒冰凝聚而成的飞鸾。
等明姝和冷清霜都说完了，她才抬眸开口问：“如果拜师的话，需要我做什么？要现在就离开江城一直跟着你们吗？”
姜雨凝并不反感拜师，她天然对情绪的感知很灵敏，能感受到冷清霜和明姝对她的友善态度。
通过眼镜和黑刀的表现也能看出来，冷清霜和明姝在召唤师世界的地位绝对非同一般。
如果能拜她们当中的任意一位当老师，对于姜雨凝本身的成长都有着很大的意义，助益颇多。
但姜雨凝同样关注一点，如果真的拜师了，她需要做什么？需要承担起怎样的责任？
明姝是个急性子，很快便要给出回答，冷清霜却拦住了她，眼神轻动。
“不需要你做什么，只需要按照你想走的道路走下去就好，我们只希望你能变得更好。”
冷清霜不疾不徐地开口：“至于是留在江城还是去首都，这得看你本人的意思。说起来，如果你想暂时留在江城的话，其实也没什么问题。你有没有听说过大夏第一灵能学院？”
大夏第一灵能学院？
姜雨凝愣了愣，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摇了摇头：“抱歉，对于召唤师世界的一切，我都不是特别了解。”
这所学院自然也不例外，姜雨凝对它一无所知。
一向沉默寡言的黑刀却破天荒地主动开口介绍：“大夏第一灵能学院，顾名思义，是整个大夏乃至全世界最好的召唤师学院，招收的都是真正顶尖的天才。”
“这所学院有一个别称，又叫造神学院，能从这所学院毕业的所有学生，都是异情处的顶梁柱一般的存在，支撑起了整个大夏异情处的脊梁。”
造神学院。
姜雨凝无声地记下这个名字。
冷清霜极轻地笑了笑：“其实，从这个别称也能看出来，这所学院的教学风格是什么样子。我和明姝都是学院的核心长老之一，也会承担部分教学工作。”
“如果你愿意来首都，这所学院应该是最适合你的存在。不过你觉醒的时间不巧，大夏第一灵能学院每年年初招生，只有二十五岁以下、实力达到一星初期以上的召唤师才能报考。”
“所以，按照我的想法，你可以先在江城灵能学院学习大半年，慢慢熟悉召唤师世界的一切，巩固好基础，等明年初，再报考这所学院，进行更深一步的学习。”
姜雨凝若有所思，看向冷清霜的眼神里明显地染上了心动之色。
见她态度有了偏向，明姝心中敲响了警钟，正想着怎么给自己掰回分数，就听到冷清霜主动提起了这点。
“至于拜师的事情，你也不用急着做出决定，我和明姝会在江城停留三天左右，我们先试着接触看看，你觉得如何？”
冷清霜善解人意地提议。
她考虑得可谓极其周到，姜雨凝坐直了身体，从床上下来，朝着她深深地鞠了一躬：“谢谢您，劳您为我费心了。”
自己的一番心意被对方领会并真切感知，冷清霜的面上添了轻柔的笑，扶起了躬身的姜雨凝。
“不用客气。”冷清霜认真地直视着姜雨凝的眼睛，传达着温柔却坚定的力量。
“就像我说的那样，我们都希望你能变得更好，早日和我们比肩，甚至超越我们，达到更高的层次。”
“我会努力的。”姜雨凝毫不迟疑地给出承诺。
姜雨凝从昏迷中清醒，需要处理的事情还有很多，比如说如何和姜父解释，如何和学校沟通请假，还有对姜母的安抚等等。
说完了重点，冷清霜和明姝先回了江城异情处，给了姜雨凝充足的时间思考。
离开治疗室后，明姝皱着眉头快语连珠，声音里满是不解：“冷清霜，你刚刚在姜雨凝的面前为什么那么说？”
“大夏第一灵能学院的招收要求的确严格，但不说你我的身份，光是姜雨凝传说品阶的召唤灵，就足够为她争取一个特招名额。”
“就算现在不是统一招生时间又怎么样？咱们一样可以让她直接入学，何必多等大半年的时间？留在江城，这不是在浪费姜雨凝的天赋吗？”
“明姝，你觉得对于现在的姜雨凝而言，什么才是最重要的？”冷清霜没有直接回答明姝的质问，而是提出了另一个问题。
明姝想也没想地说：“当然是增长实力，提升召唤师的等级，一星初期还是太弱了。”
“这真的是最重要的吗？”冷清霜反问了一句。
明姝一愣，她想说“难道不是吗”，却莫名的说不出口。
冷清霜也没有强求明姝给出一个明确的答案，而是遥遥地眺望着无垠无尽的湛蓝天空。
一碧如洗，天光灿烂，白云朵朵。
“这个孩子现在很迷茫，她不知道自己未来的路在何方，偏偏，她又太懂事了，懂事得过了度。”
“可能是因为知道了非凡吸引定律的原因，可能是透彻地明白自己实力不足、没有反抗能力的原因，在我们提出收徒的时候，她根本没想过拒绝，而是直接问她需要承担的责任。”
“但在询问是否离开江城的时候，可能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她是不舍的，她是不愿意的，她是反感的，只是她压抑了全部的负面情绪，将选择权全部交给了我们。”
“她才十八岁，本来想的可能只是好好读书，考上一所好大学，成为让父母骄傲的孩子，但被迫卷入这一系列的事件，她其实是充满了迷茫和不安的，只是掩饰得很好。”
“她当下需要的只是实力等级的提升吗？不，对于一个传说级召唤灵的拥有者，这根本不是问题，对她来说，这其实是最简单的一件事。”
“她如今最重要的，是去仔细地思考，思考自己想要什么，想成为什么样的人，思考她要树立怎样的目标，朝着什么样的方向前进。”
冷清霜很少这般长篇大论。
她的语速不快，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在明姝、眼镜和黑刀三人的耳边响起，令她们陷入了深思。
见明姝消化得差不多了，冷清霜才不急不慢地继续道：“我看了这孩子这几日的经历，不得不说，她的表现着实令我惊艳。”
“看时间，她应该是前几天高烧的时候才觉醒的部分能力，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调整好心态，把能力掌握得这么好，还能正常地回归校园生活，足见她的心性和悟性。”
“知道朋友遇到危险的第一时间，能主动决定冒着风险救援，足见她的勇气和品格。”
“以她目前的灵能水平，正常状态下，完整的召唤灵觉醒应当至少需要一周到两周的时间，她却能在战斗中突破极限，承受巨大的痛苦强行完成觉醒，足见其毅力。”
“这样一个有天赋有品性的优秀学生，我是收定了。”
听到前面的时候，明姝还在无比认同地点头，但到了最后一句，她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险些跳起来。
“冷清霜，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可别太自信，最后花落谁家还不一定呢！这么个金灿灿的大宝贝，你休想一个人独占！”
“那就各凭本事。”冷清霜淡淡地说。
明姝被她刺激得脸蛋通红：“各凭本事就各凭本事，我就不信了，我哪里比你冷清霜差！”
“是吗？可我们的假期只剩下最后几天，你是准备也留在江城，然后直接回星外战场？”冷清霜平静地问。
“哼，不然呢，把这么厉害的绝世天才拱手相让吗？我告诉你，不可能！”
明姝斩钉截铁地说：“留就留，谁怕谁！反正咱俩的假期正好都剩下三天，那就都留下来好了，看看最后谁的本事更大！”
作为八星巅峰召唤师，明姝和冷清霜自然都有着镇守星外的任务。
这次也是正好赶趟儿，两人轮休，回首都休息镇守，没想竟能发现七彩凤凰的觉醒，于是“力压众雄”，迅速地就过来了。
明姝本来是打算收了徒弟就回首都的，但现在既然冷清霜要留下了，她肯定也不会走。
不就牺牲一个假期吗？冷清霜都行，她肯定也没问题！
眼镜和黑刀旁观了这一场对话，互相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底的意思。
他们怎么觉得，这些好像都是冷尊者的套路？
而明尊者，毫无疑问是中了冷尊者的激将法，完全被冷尊者的节奏带着走了。
不过，明尊者好像也有点乐在其中的意思，知道这是个圈套，但还是跳得毫不犹豫。
哎，尊者之间的事情，不是他们这些一星二星的召唤师能够理解并插嘴的，他们也只有老老实实听着的份！
……
这边，冷清霜和明姝两人为了收徒一事吵得不可开交。
另一边，在江城异情处的帮助下，姜雨凝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昨晚战斗的收尾工作。
先是姜家这边，在枯叶蝶的幻境作用下，姜父将昨晚的惊魂一幕忘记得一干二净。
他只以为是自己恍惚间出了车祸，所以车子撞坏了，他和姜雨凝被送进了医院。
姜母昨晚急得一夜没睡着，电话打不通，人也找不到，都快急疯了想要报警了。
幸亏及时收到了“医院”的通知，她才着急忙慌地赶了过来，一边搂着姜雨凝哭一边捶姜父，眼泪滚滚而落，又是生气又是心疼。
学校和姜父姜母工作单位的请假，则是江城异情处以“医院”的身份帮忙证明处理的。
等一切结束，已经快傍晚时分了。
姜父和姜雨凝虽然没受一点儿伤，但还是被姜母强压着做了各项检查，在医院住了一整天的院。
反正假都请了，自然要物尽其用，而且，姜母是真的担心。
这样的提心吊胆，她是真的不想再经历一回。
傍晚，姜雨凝正在治疗室里享用她的病号餐，简单的小米粥配上香菇青菜，还有一块块补充蛋白质的白灼鸡肉。
虽然味道稍微有些单调，但是口感却十分丰富有层次，鲜香爽口融合在一起，吃完后胃里都是暖洋洋的。
姜母坐在床边的陪护椅上，一边收拾着姜雨凝用过的碗筷，一边念念叨叨的。
“虽然你爸运气不好，大晚上的在小区门口开车还被人撞了，但撞人的那司机态度还挺不错的。”
“不仅把你们都送来了这样的好医院，每人开了独立病房，还包了全套检查的费用，尽职尽责的，道歉格外诚恳，弄得我本来想追究都不好意思了。”
姜雨凝默默地擦了擦嘴，面上一幅听得十分认真的样子，实际上却在走神。
不愧是异情处，办事效率是真的高，竟然这么快就做得天衣无缝。
至于这处医院，表面上看是一家普通的私立医院，顶多是环境条件更高档，医疗设施更先进，当然了，收费水平也是相当的高昂。
但谁能想到，这其实只是为了受伤的召唤师们做掩护，江城异情处治疗室，这才是它真正的名字。
“好了，瞧我，一说起来就没完没了的，吵到你了吧？”
姜母温和道：“你先休息，我去你爸那儿看看，你晚上一个人真的可以吗？”
这所医院一共八层，姜雨凝住在三楼，姜父住在二楼，两人都是独立病床。
姜母本来准备和姜雨凝一起住，但是姜雨凝坚持想一个人休息。
加上姜父昨晚是结结实实地被吓了一遭，即使枯叶蝶编织的幻境让他遗忘了那些经历，精神上的阴影却仍然存在，状态不是特别好。
几个因素叠加，又再三确认了医院完备的安保措施，姜母最后还是决定和姜父同住。
姜母耐心地叮嘱了好几句，用手背试了试姜雨凝额头的温度，见她的确没问题，才一步三回头地下了楼。
姜雨凝乖巧地朝她招手：“妈，你放心，就一个晚上，我不认床，会照顾好自己的。”
“哎，小心些，注意安全，要是遇到了什么事情，直接给我和你爸打电话。”姜母不放心地再次提醒。
病房里都是有固定电话的，姜母还特地把自己的手机给了姜雨凝，为的就是预防突发情况。
姜雨凝一一答应了。
等姜母离开，姜雨凝安静地翻看着书籍，听见了房门被敲响的声音。
“进来。”姜雨凝提高了几分音量开口。
治疗室的门被打开，露出一张完全出乎姜雨凝意料的面孔。
姜雨凝微怔，不确定地喊了一声：“冷尊者？”
通过眼镜和黑刀他们的科普，姜雨凝对于召唤师等级有了基础的了解。
七星及以上的召唤师可以被尊称为尊者，冷清霜作为八星巅峰召唤师，这一声尊者的称呼自然是当之无愧。
“是我。”冷清霜缓步走进，并没有掩门，而是邀请道：“今晚月色不错，要不要和我一起出去走走？”
“啊？”姜雨凝疑惑地眨了眨眼。
她倒是不担心冷清霜主动约她是打算害她。
毕竟，以冷清霜的实力和地位，真对她有什么谋算，完全不需要绕这么大的弯子，直接出手便好，整个江城都没有能拦住她的人。
因此，姜雨凝只是迟疑几秒便点了点头，答应道：“好的，冷尊者，我们去哪里？”
“不急，等会儿你就知道了。”冷清霜执起了姜雨凝的手，声音轻柔地提醒：“闭上眼睛，可能会有些不舒服。”
姜雨凝听话地闭上了眼睛，纤长的睫羽因为好奇而极轻地颤了颤。
她好像被一股极其温柔的力量护在了中央，耳边能听见萧然的疾风声音，但真正拂面而过的时候却是柔缓的、徐徐的、轻轻的。
冷清霜说会有些不舒服，姜雨凝却完全没感受到。
大约三分钟后，姜雨凝听到了冷清霜的下一步指令：“睁开眼睛。”
姜雨凝缓缓地睁开眼，入目的是让人极度震撼的一幕。
冷清霜带她来了一处极其陡峭的山巅。
往上看，硕大的月亮好像触手可及，浸润着皎洁的银辉，点点繁星近在咫尺，手可摘星辰不再只是一句抽象的形容。
往下看，万家灯火通明，但此时都变成了一个个渺小的点，崎岖的山路蜿蜒连绵，白日所见的高楼大厦成了蚂蚁一般的存在。
“有什么感受吗？”安静了好一会儿，冷清霜忽然发问。
姜雨凝回身，平静地问：“冷尊者，您希望我有怎样的感受呢？”
“真是个聪明的孩子。”冷清霜柔柔地抚着少女柔顺乌黑的长发，轻笑着说：“但你其实不用这么毕恭毕敬地对待我，不必畏惧我，忌惮我。”
她抬头，俯视着山底下的众生百态。
“你知道吗？其实从某种角度来说，你和十八岁的我很像。”
“我其实有些奇怪，我之所以长成这般模样，是因为特殊的家庭背景的缘故，可是据我所知，你应当出生在一个温馨充满爱意的家庭，怎么会养出这样的戒备心和警惕心？”
姜雨凝垂眸：“冷尊者，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
对姜雨凝的态度，冷清霜并不生气，相反，她很能体谅。
外冷内热，亲疏分明，走到了极端，便是姜雨凝和她的模样。
冷清霜没对姜雨凝的话做出什么反应，而是缓缓地说起了她的故事。
“我出生的冷家，是首都排名前列的豪门世家之一，但冷家之所以能上位，靠的其实是联姻的裙带关系。从中尝到了甜头后，更是变本加厉，一发不可收拾。”
“冷家的姑娘，从小就是按照豪门贵妇的标准培养的，学的是弹琴插花，怎么讨好男人，怎么为家族争取利益，我也不例外。”
“特别是因为我小时候五官生得不错，格外受到家人的重视，他们费了大力气培养我，对我的期待和要求很高。”
“那时候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只觉得不舒服，却又没有能力去改变，直到我遇到了明姝，我才明白，自己的成长环境是不正常的。”
“但在生我的那对男女眼里，在所有的亲人眼里，我的反抗才是不正常的。他们在我身上付出了那么多的心血，为什么我就是不知感恩，不知好歹？”
冷清霜将她的曾经娓娓道来，她的语调很平静，甚至带着些割裂。
好像描述的根本不是自己的过去，而是和她毫不相干的旁人的故事。
但在字里行间，却隐藏着难以摆脱的压抑和束缚感，像是有沉重的大山压在肩头，怎么也推不开，摆脱不得。
“后来呢？”姜雨凝不自觉地投入这个故事中，询问着接下来的发展。
“后来……”冷清霜冷淡的眉眼染上了清浅的笑，像是春日薄薄的冰面在温暖的阳光下融化。
“后来，十八岁那年高考体检，我被检测出具有觉醒召唤灵的潜力，接触到了更高的平台。”
冷清霜的指尖在空中轻点几下，稀稀落落的雪花纷纷扬扬而下。
湛蓝色的冰块凝聚成一只栩栩如生的飞鸾，先是落到冷清霜的掌心，最终停留在了姜雨凝的肩头。
姜雨凝侧身去看那只缩小化的寒冰飞鸾，听到了冷清霜继续的声音。
“从那时候起，我看到了人生的另一条路，一条通过掌握力量来掌握属于自己的人生的路，为此，我拼尽全力。”
“幸运的是，我做到了，直到今日，这仍然是贯穿我人生的主线，我要获得自由，我要获得主动权和选择权，我要没有人能控制我。”
“这是我的路。”冷清霜的手轻拂而过，姜雨凝肩头的缩小版寒冰飞鸾化为一朵八角冰花，慢悠悠地在她眼前坠落。
“那你呢？雨凝，你的路在哪里，你想走向何方？”
冷清霜的音色是清冷的，像是凝着冰霜似的寒意，但内里却浸润着如水的温柔和引导。
湛蓝色的冰花在姜雨凝的身周聚集，将她徐徐环绕其中，轻柔地旋转着，如梦似幻。
在这美丽动人的冰雪幻境中，姜雨凝不自觉地静了下来，安静地聆听着草木生长的簌簌声音，叩问着自己的内心最深处。
她想要什么？她的路在哪里？
姜雨凝不得不承认，冷清霜的感知其实是对的。
她虽然是胎穿，却是带着完整的记忆穿越，性格和三观早已塑造完成，又哪里是那么容易改变的？
哪怕这一世生活在温暖的姜家，姜父和姜母给了她无数的爱意。
可是，前一世孤儿的痕迹无法轻易抹去，姜雨凝终究无法像常人那样轻易敞开心扉。